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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 章少隐
 押肴韵
片片梅花随雨脱,浑疑春雪堕林梢(《淳熙稿》卷一八《章少隐尝有逸句云云今日雪后已有落者偶与公择清坐举似此诗 欣然联成一绝》)
开府仪同三司司徒检校太师武宁军节度徐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徐州大都督府长史致仕上柱国韩国公食邑一万二千七百户食实封四千九百户富公行状元丰六年七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六、《范忠宣公集》卷一七
曾祖处谦,故内黄,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邓国公。
曾祖母刘氏,赠鲁国太夫人
荀,故商州马步使,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韩国公
祖母赵氏,赠韩国太夫人
父言,故都官员外郎,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秦国公
母韩氏,封秦国太夫人
公讳弼,字彦国,其先出于周大夫富辰之后。
高祖讳璘,因五代之乱,自齐徙居于汴,仕京兆少尹
邓公,始迁于,今为河南人
初,秦国太夫人梦有天赦,旌幡鹤雁,降盈其家,觉而生公
才数岁,方戏于庭,忽大雷震,同戏儿皆奔走,公独神意自若,人以此异之。
少笃学自刻,寓于僧舍,不就寝榻。
冬夜以冰雪沃面,邻居僧有持苦行者,犹服公之勤。
后应举京师,我先君文正公方居文馆,见公而奇之,与语终日,曰:「真王佐才也」!
自此深爱重之,亲怀其文以见丞相王沂公、御史中丞晏元献公洎诸近侍,曰:「此人天下之奇才也,愿举于朝而用之」。
晏公世号知人,遂以女妻之。
仁宗再复制科,文正公谓公曰:「子之才非常流,宜应是诏」。
天圣八年,公遂以茂材异等中第,授将作监丞、知河南府长水县
逾月,用丞相李文定公辟,签书河阳节度判官厅公事。
秦国公忧,服除,会文正公郭后不当废,左迁知睦州,公上疏曰:「废后非治世所宜,又以谏诤斥逐忠良,是一举而获二过于天下也。
矧忠良渐逐,则异日国家缓急,何由得忠臣之心、闻骨鲠之论哉」?
通判绛州
时天下久安,四方弛武备。
因东南岁凶,民多失职,或散为盗贼,公因上章言四事:一曰阅将,谓宜立武学、设科目,教养选求将帅之才,及不当禁孙、吴之书。
二曰聚兵,谓诏凶荒之郡,置营募兵,收其壮健,不止免为盗贼,兼可训练以为四方之备。
三曰救农,谓以流民弃地召饥者,贷以种食,而耕为屯田,上可以资仓储,下可以赈穷乏。
四曰弭寇,谓宜增邑尉、弓手之数,明其赏罚,以捕小盗;
巡检之冗员,明其兵力,以防大寇。
景德四年,召试馆职,公以不为词赋求免,仁宗特令试以策论。
太子中允、直集贤院
自此登制科人,试馆职止用策论,由公始也。
丞相王沂公辟,通判郓州
宝元元年赵元昊河西,僭大号,遣使致书,且求割地、邀金帛。
时事起仓卒,朝廷施设用人,或失折冲制胜之术。
公上疏陈八事:一曰宜斩其使,则可以示国威、折奸谋。
二曰闻阅兵四方,驰使烦数,非所以示威重、安民心。
三曰兵兴财用至广,宜佐以内府金帛,不宜专责外计,必将侵刻人民,伤蠹国本。
四曰宜重赏战功,以劝死士。
五曰不宜以节旄王爵购募首恶,殆非示武明罚之道,徒可取轻夷狄。
六曰勿用夏守赟枢密使,以轻兵本、妨贤路。
七曰备边乏人,宜选择群臣,不限品格,各举其类,以收才能。
八曰每遣边臣,请赐对,观其敷奏,以察人才,抚以德音,俾竭死力。
书奏,中外服其切中时务。
二年,召还为开封府推官,赐五品服,改知谏院
时朝廷悉天下兵以防西北,而东南九道至乏守备,公上言:「宜于逐道,择其要郡,各募兵数千人,立帅训练,以备他虞」。
又茶盐之禁方密,利厚而法重,致贫民抵刑者众。
公上言:「愿省羸兵,节冗费,以佐国用,而弛其禁,以追王风」。
康定元年岁旦日食,公上言:「请罢其日锡宴,以答天谴。
虽戎使在馆,亦宜彻乐,就赐饮食」。
朝廷不从,公曰:「万一北虏行之,则贻朝廷羞矣」。
后使虏者还,云虏中果于此日罢宴,中外服公远识。
先是,仁宗推委执政,而执政者恶上闻其过失,因尝贬谏者,遂榜朝堂,禁臣僚越职言事。
公因日食,上疏曰:「惧灾修省之道,无若开通言路,纳谏无讳,使人人皆得尽言,陈上得失,择善而行,则万务皆修,不独可答天谴,亦将遂致太平。
矧庶政之多,岂一二台谏之臣,所能毕举?
必资众贤多士之助。
愿降诏求言,尽除越职之禁,俾狂夫瞽叟皆得献议,则可以下尽人情,上答天戒」。
寻下诏,许臣僚皆得言事。
公又言:「西陲用兵,臣僚奏封事甚多,乞选侍臣置局,详择可采,悉施行之」。
刘平战殁,中贵人黄德和逃归,诬以降贼,朝廷以兵卒禁守平家。
公上言曰:「臣闻受命之日,即时首路,志在忘家徇国,宁肯降贼?
德和自以败归,茍求脱免,而造此语。
兼闻遣内臣体量,深恐同类附会,误朝廷赏罚,请遣文武信臣以往」。
刘平果非降贼,德和坐要斩。
入内都知守忠除陜西兵马都钤辖,公上言曰:「有唐之衰,始疑将帅,遂以内臣监军,取败非一。
今命守忠都钤辖,乃监军之任也。
臣恐兵权遂移,边将无功,请罢遣」。
朝廷从之。
又言:「今边事系国安危,不当专委枢密,而相臣不预。
乞如国初,宰相兼枢密使」。
朝廷从之。
西夏首领吹同乞砂、吹同山乞各称伪将相,来降朝廷,补乞砂以奉职,山乞以借职,置于荆湖间。
公上言曰:「二人向化而来,宜厚加赏劳,探访贼情。
今乃置之远郡,俾被羁縻之苦。
矧其亲属,必已夷灭,使有悔顺之痛,将何以招怀来者?
请召还优待,以佐灭贼之计」。
又言:「朝廷取士路狭,天下必多遗佚。
两汉有贤良、孝廉、孝弟、明经秀才进士之科,在唐亦有制举五十馀科,本朝唯进士、学经二科,及近复制举,大概所取文士而已。
其他人材,悉皆弃遗。
愿以临难不顾、武勇绝伦,智足安边、才可将帅,谋虑宏远、可使绝域之类,多设科目,委逐路监司察访选举,以尽遗佚之才」。
朝廷从之。
明年,充三司盐铁判官,迁太常丞史馆修撰差使契丹
二年五月,改右正言知制诰纠察在京刑狱,赐三品服。
时有用伪祠部牒为僧者,事觉,牒乃堂吏为之,开封按馀人而不及堂吏
公遂白执政,请收堂吏付狱,执政指其坐曰:「他日公当居此,无事沽激」。
盖羞己不能戢吏,而以此诱公觊止其事。
公正色曰:「今以公事来白,何得以私意相诱?
必得吏正其罪乃止」。
由是执政者惭而憾之,差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
西鄙连年用兵,师老财匮,北虏乘我之弊。
庆历二年正月,聚其众于境上,遣其臣萧英、刘六符非时来聘,朝廷为之旰食。
预选报聘者,难其人,遂命中书遍择侍臣,率畏避免辞。
执政有忌公者,以事方危难,若俾公往,则觊其小失,因可害公,于是力荐公宜使契丹
仁宗召公,面谕之,公曰:「主忧臣辱,今北虏骄慢如此,臣焉敢爱死」?
命公为接伴,以观其意。
英等入境,仁宗中使慰劳,英偃蹇托足疾不拜,公谓曰:「仆尝使北,病卧车中,尚闻命起拜。
今公岂得闻天子之命而不拜耶」?
英畏其言,遂使人掖而拜之。
前后接伴者,未尝敢与虏使语及他事。
时朝廷犹未测虏使所以来,及国书中意。
公欲知其情,遂开怀与之谈论,时动以息兵继好之意。
大名,宴劳,尹劝六符酒,公亦赞之,六符曰:「在途久荷庇护,今日功亏一篑矣」。
公曰:「九仞之功已大,岂当以一篑遽弃耶」?
六符笑而饮之,退谓公曰:「朝来九仞之言甚好,愿善承之」。
公曰:「敢不奉教」。
自是英等始肯渐贡其诚实。
他日,六符谓公曰:「国书中事,可从者从之,其不可从者,宜别思一策,以善言答之。
况王者爱养生民,旧好不可失也」。
又一日,英等与公从容语,请却左右。
公即为屏之。
英等曰:「此来盖因两国相疑,初闻南朝北朝借兵助元昊,而北朝南朝将违约袭幽燕」。
公曰:「北朝南朝欢好既久,纵有间言,南朝不疑也。
凡疑不可有,有则两情不通,而奸人得逞其离间之计。
若两朝洞达此理,自然无事」。
英等笑而称善,曰:「如此议论通透,夫复何疑」?
又曰:「此来国书大意,止欲复晋祖所与故地关南十县耳。
吾主深戒使臣,毋得泄书意,今不免为公言之者,欲公先闻于天子,议其可不,思其所以答之耳,吾侪当为两朝共惜生民也」。
又言:「将来两朝遣使,必慎择其人,使通两主之意,以解其疑」。
其意盖喜公之明决忠信,不以戎狄外之,欲复得如公者以终其事也。
六符密谓公之介曰:「六符燕人,与南朝之臣本是一家,今所事者乃是非类,则于公敢不尽情?
彼方盛强,且与西夏世婚相党,南朝慎勿与之失欢也」。
因再三诅誓。
此皆非虏使所当言,亦由公至诚感动使然。
至都,公先以其言奏之,朝廷始尽得虏情,豫以待之。
公又请遣大臣就馆与议,若措置得宜,可使此虏息心;
万一乖失,不能揣见虏情,两疑不解,则为患不细。
仁宗御史中丞贾文元公馆伴,不许割地,而许以结婚,将以太宗亲孙允宁之女嫁其子梁王,或止增岁币。
公闻之,语所亲曰:「北虏无名肆慢朝廷,遽有许与,若增岁币犹可,如结婚其可哉」?
四月,拜公枢密直学士,公上章恳辞不受,寻假资政殿学士尚书户部侍郎、使契丹,英等闻之甚喜。
公至虏境,接伴者问公以书意,公即诘其求地之故,彼曰:「吾故地也」。
公曰:「且燕、蓟尚皆中国旧封,岂得关南却为北朝故地也?
又闻北朝来书,以晋阳为旧附之封,且晋阳自古未尝北属,此语尤不中理。
况彼此大国,岂当妄相加陵?
设有他国如此加陵,北朝岂能堪耶?
皇帝初闻,即欲厚有报复,徐思朝欢好,又以久为兄弟,故且隐忍。
闻今来书中,但略辨北朝所疑而已」。
至虏帐,见其馆伴刘六符,曰:「公来,得非以向来贾中丞言结婚与岁遗事耶」?
公曰:「然」。
六符曰:「北朝皇帝不允此议,坚要割地。
南朝亦尝议及之乎」?
公曰:「北朝若论割地,此必是志在败盟,假此为名耳。
南朝亦必不从,当横戈相待而已」。
六符曰:「若两朝坚执,则事安得济」?
公曰:「北朝无故求地,南朝不即兴兵相拒,而遣使好辞更议。
公主益岁币,北朝犹不相从,乃是北朝坚执,非南朝执也」。
及见虏主,公曰:「两朝人主,父子继好,垂四十年。
一旦忽求割地,不知何故?
两主无由相见,故遣愚臣问其所以」。
虏主曰:「以南朝违约塞雁门,又河北展塘水、治城隍、点民兵,意将何为?
诸臣竞请兴兵,寡人谓不若遣使求关南故地,求而不得,兴兵未晚」。
公对曰:「雁门元昊,虑其潜有侵轶,故塞之,且塘水始于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十馀年,以地卑水聚,故滋广耳。
城隍皆完葺其旧,且非创有增立。
民兵亦皆旧有,久不补,将废,故按籍补之。
非违约也」。
虏主曰:「非卿言,寡人不知其详」。
又曰:「寡人欲得者,祖宗故地耳」。
公曰:「晋高祖卢龙一道赂契丹周世宗复取关南,皆异代事。
宋兴已九十年,岂得复前代所取之地乎?
必欲各异代旧疆,则岂北朝之利也」?
虏主无言,徐曰:「元昊称藩尚主,南朝加之以兵,独不告我知乎」?
公曰:「北朝向伐高丽黑水,岂尝报南朝耶?
兼天子遣臣致意于陛下曰:『向也不知元昊与弟有姻,今元昊负恩作乱,故讨之。
而弟有烦言,今击之,则伤兄弟之情,不击则不忍坐视吏民之死,不知弟将何以处之』」?
虏主顾其臣,胡语良久,曰:「元昊为寇,岂有使南朝不击之」?
他日,六符谓公曰:「昔南朝太宗皇帝河东,遂袭幽、燕。
今虽云西边用兵,无乃复欲谋燕、蓟乎」?
公曰:「其时北朝先遣拽刺梅里来聘,既而复出兵石岭关,以助河东
太宗怒其反覆,遂伐燕、蓟
北朝有以召之,过不南朝,与今时异矣」。
六符又曰:「吾主耻受金帛,坚欲十县,何如」?
公曰:「南朝皇帝言:『朕为人子孙,岂敢妄以祖宗之地与人?
澶渊方以白刃相向,章圣尚不与昭圣关南故地,但约岁致金帛,岂今日而可求割地耶?
北朝今要十县,不过利其租赋耳。
今以金帛代之,亦足使坐资国用。
朕念两国生民,不欲使之肝脑涂地,故不爱金帛,屈己以徇北朝之意。
譬如人家,兄顺其弟,弟必亦当顺兄,则敦睦矣。
若兄既顺弟,弟不顺其兄,则必致争讼,他人亦共见其曲直矣。
北朝必欲得地,是志在背盟弃好也,朕独避用兵乎?
况澶渊之盟,天地神祇实鉴临之,今北朝发兵端,朕不愧心,亦不愧天地矣。
天道助顺,人道助信,朕何忧不胜乎』」?
六符顾其介曰:「南朝皇帝存心如此,大善,即当共奏之,使两主意通」。
翌日,虏主召公同猎,引公并马,问公所欲言,公曰:「南朝唯欲欢好之久耳」。
虏主曰:「我得地,则欢好可久」。
公曰:「南朝皇帝遣臣闻于陛下:『北朝欲得祖宗故地,南朝岂肯失祖宗故地耶?
北朝既以得地为,则南朝以失地为辱矣。
既为兄弟之国,不可一一辱。
朕岂忘燕、蓟旧封,焉有可复之耶?
此事政应彼此自喻耳』」。
退而六符谓公曰:「皇帝闻公荣辱之言,甚开悟。
然金帛必不欲取,唯结婚可议耳」。
公曰:「结婚易生衅隙,况夫妇情好难必,而复人命修短,存殁或异,则所托不坚,不若增金帛之便也」。
六符曰:「南朝皇帝必有女」?
公曰:「帝女才四岁,成婚须在十馀年。
虽允宁女,成婚亦在四五年后。
今欲解目前之疑,岂可待乎?
不若金帛之速也」。
公又知虏欲结婚,志在多得金帛,因曰:「南朝长公主常制,赍送不过十万缗耳」。
由是虏缓结婚之意。
虏主曰:「事皆多卿等口传,而书中不言,何也」?
公曰:「书之末有令臣口陈之语,斯可凭矣」。
虏朝示公以辞日,公曰:「议未决,安敢徒还?
愿留毕其议」。
虏主曰:「候卿再来,当择一事受之。
宜以誓书俱来,足明修好决矣」。
公乃还,奏其事,仁宗大悦,除公以吏部郎中枢密直学士,恳辞不受。
七月,复假前官,持二事以往,受书并口传之辞于政府
公既行,至乐寿县,忽思未尝见国书,其中或有与口传者小异,则何以示信折敌耶?
乃窃发书视之,果有不同,遂日夜驰驿,归至都,时欲晡矣。
径叩閤门閤门吏白公以常制:前夕进名,翌日方对。
公曰:「我以机事来,主上所急要闻也,迟之罪在尔曹」!
吏遂急奏,公得对,既而宿于漏舍,一夕,乃易书而往。
非公精虑善断,几败国事。
及至其国,虏主曰:「寡人熟思卿前言,结婚则夫妇难必谐和,徒使南朝嫁女异国,怀骨肉之思,诚不如金帛为便。
然受之无名,须于书中加一『献』字乃可」。
公曰:「『献』字乃下奉上、臣奉上之词,非可施于敌国也。
南朝为兄,岂有兄献于弟乎」?
虏主曰:「今南朝以厚币遗寡人,是惧寡人矣,尚何『献』字之惜」?
公曰:「南朝皇帝承祖宗之土宇,继先皇之盟好,故以善意相承,致币帛以代干戈,岂惧北朝哉?
今陛下忽发此言,正欲绝弃旧好,以必不可事相邀耳。
南朝顾惜生灵,故曲为岁增金帛。
北朝见陵无已,则南朝亦不暇顾生灵矣」。
虏主曰:「改为『纳』字如何」?
公曰:「亦不可」。
虏主曰:「卿勿固执,恐败乃事。
我若拥兵南下,岂不为卿国之祸乎」?
公曰:「陛下出兵,能保其必胜哉」?
虏主曰:「不可保也」。
公曰:「胜既不保,安知其不败乎」?
虏主曰:「南朝既以厚币与我,『纳』字何惜?
况自古有之」。
公曰:「自古唯唐高祖借兵于突厥,而臣事之。
当时遗赂,或称『献纳』,则不可知。
其后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复更有此礼」?
虏主默然,复见公辞色俱厉,知其志不可夺,乃曰:「我自当遣使,与南朝皇帝议之」。
公又尝谓虏宰相刘六符等曰:「北朝皇帝谓南朝北朝,此是以五代之际待南朝也。
自祖宗削平诸国,东至南海,西暨蜀汉,提封万馀里,精甲满天下,何邻国之惧乎」?
六符曰:「南朝岁增金帛二十万,尚何爱于一字」?
公曰:「金帛自前世固尝有之,至于『献纳』二字,实系国体。
金帛,南朝所轻;
国体,南朝所重,何可比也」?
公自至虏中,日与其君臣论难,或自日出争至晡时方罢,至指帐前高山曰:「此山可踰,若于『献纳』二字,则如天矣,不可得而升也。
使臣头可断,此议决不敢诺」。
于是虏留所许岁增金帛誓书,复遣耶律仁先刘六符赍其国誓书以来,仍求「纳」字。
公至都,上言曰:「契丹求『献纳』二字,臣既以死拒之矣。
愿朝廷严敕馆伴,力拒绝之。
彼察吾意稍缓,则必逞其志,然后归耳」。
时非公忠愤忘身,词辩如涌,几贻国辱。
公始受命,闻一女卒;
再受命,闻一男生。
皆亟行不顾,其徇公忘家如此。
寻迁翰林学士
公上章及面启仁宗曰:「朝廷专力西事,河北无备。
臣不敢以死争,实虑激起干戈,国家无以支吾。
遂奉朝廷之命,岁增金帛以缓其兵。
此岂得谓之有功,而遽受厚赏哉?
臣愿朝廷增修武备,俟衅而动,庶雪国耻」。
遂不拜。
仁宗益嘉公有功而能让。
三年三月,遂命公为枢密副使,公复上章曰:「臣昨奉使契丹,彼执政之官,汉使未尝见者,臣皆见之。
两朝使臣,昔所讳者,臣皆言之。
以是得详知其情状,愿朝廷勿以既而忽之。
臣今受赏,彼一旦渝盟,臣不唯受朝廷斧钺之诛,天下公论,其谓臣何?
臣畏公论甚于斧钺,愿收新命,则中外之人必曰:使臣不受赏,是事未可知,则守备不敢懈弛。
非臣饰小廉,恐误国事也」。
亦不拜。
七月,再除前命,公直携纶诰纳于上前而罢。
逾月,复除枢密副使
元昊使辞,群臣班于紫宸殿门,仁宗俟缀枢密院班,方御殿,且命章丞相谕公曰:「是朝廷特命,不缘使虏之劳」。
公知不可辞,方拜受。
公既在枢府,自以遇主得位,于是进贤退不肖,兴利除害,知无不为,忤权要不为身谋。
杜祁公为相,文正公参知政事韩魏公枢密副使,与之同心协力,期致太平。
仁宗龙图天章阁,命两府辅臣各陈天下大政之,公条列十馀事上之,及《河北安边十三策》,又言乞择宗室之才者,使补外官,试以为政,渐增朝廷藩屏之固。
又奏以为安民在守宰得人,守宰难朝廷遍择,请令两府协心共议择诸路转运使,委转运使知州,令知州知县,则天下治矣。
元昊六宅使贺从赍书称「男兀卒曩霄上父皇帝」,公上言曰:「处事心当在初。
向闻西路待其使过厚,通判就驿置酒,及入见,赐与亦多,又听称其伪官,此适足长其骄慢无厌之心也。
今若许以不臣,则契丹尚臣属之,必曰:『彼既与南朝为敌国,则天下独我之尊』。
因此妄有邀求,如何可拒」?
由是朝廷却其使,卒令称臣。
四年七月契丹来告举兵讨元昊
十二月,朝廷册元昊夏国主
使将行而止之,以俟虏使。
公上言:「今若虏使未至而行,则是事由我出;
使至而后行,则是恩归契丹
万一虏词不顺,岂可则却拒元昊而徇契丹
则为夷狄所笑」。
朝廷从之。
是年契丹发兵,会元昊讨呆儿族,路近河东境外,朝廷欲发兵调才为备。
会垂拱奏事,仁宗面谕曰:「虏主在云中受礼,恐遂袭我河东,今两府设备」。
公上章奏曰:「契丹必不入寇,其事有九:出兵无名,一也。
自称王师,不肯窃发,二也。
河北平坦,可以长驱;
河东险阻,易入难出,必不肯舍易就险,三也。
河北富贵,河东贫乏,不肯舍富就贫,四也。
河北无备,河东有备,不肯舍无备而攻有备,五也。
若欲入寇,当行诡道,不应先言云中受礼,六也。
契丹始与元昊约同困中国,今契丹背约,受中国益币,元昊屡出怨辞。
契丹元昊境,筑威塞州以备之,而呆族屡杀威塞役兵。
契丹元昊使之,遂发兵西伐,必无会合入寇之,七也。
契丹惜燕地如腹心,若寇河东,岂不防我攻燕牵制,八也。
契丹自得燕、蓟,更不由河东入寇,九也。
臣以谓契丹异日作难,必在河朔,所以奏河北守禦之策也。
乞自守一要郡,躬行其事,庶将刷身羞国耻」。
其后契丹果不入寇。
公在西府,力刬久安之弊。
京邑局务,如皇城群牧司之类,有以亲近官领之,而十年不更代者,公为立三年之制,仍不许干求久任。
由是权倖之徒,多不便之。
会大臣亦有以飞语谗公者,仁宗不疑,而公恐惧不安,遂因保州,求为河北路宣抚使,避之于外。
使将还,遂除资政殿学士、知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
谗者不已,复罢公安抚使
后岁馀,谗者无验,加公给事中,移知青州、兼京东东路安抚使
河北大水,民流移入京东,至公部中者六十七万人。
公择属郡之丰稔者五州,劝民输粟,多者二石,少者五斗,得十五馀万斛,随其处而储之,仍佐以官廪,复于乡村。
城郭辟卢舍十馀万区,择官吏,至于前资待阙寓居者,皆给俸而遣,各即流民之所,选其羸病老幼不能自营食者籍名,授历而分领之。
均占居处,给粮假器,使便樵苏之利,而无远赴待给之劳。
至明年二麦既登,计其乡里远近,给以裹粮,俾归土著,活者五十万人。
及募其强壮,黥为军者万馀,得不为盗,且用衣粮活其妻子父母兄弟。
及弛其公私山林池泽之禁,恣其所取以自活者,复不可胜计。
其偶不幸者,即为葬埋,公自为文以祭之,谓其冢曰丛冢。
朝廷闻之,遣使奖劳,拜公礼部侍郎
公以赈恤乃安抚之职,恳辞不拜。
时王则据贝州乱,齐州禁卒千人,谋屠其城以应之。
有诣公告者,公以齐非属郡,且不可报以移文。
会有中使张从训衔命在青,公受檄,使往合齐人而捕之,至悉就擒,而上章自陈擅遣中使之罪。
向非公深谋果断,几速其变,齐人为鱼肉矣。
朝廷嘉之,再除礼部侍郎,公亦恳辞不拜。
俄加资政殿大学士
明堂礼毕,拜礼部侍郎
秦国太夫人久违乡里,请京西一郡,徙知郑州,又徙蔡州,加观文殿学士、知河阳,迁户部侍郎
至和二年,拜宣徽南院使、判并州、兼河东路经略安抚使
六月,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与文潞公并命。
宣制之日,仁宗小黄门数辈密询于庙堂,闻士论翕然,或举手相贺。
后数日,翰林欧阳文忠公奏事垂拱殿仁宗曰:「近除文、富二相,士人相贺。
古者求相,得于梦卜。
今朕得于人情,则不待梦卜也」。
欧阳公顿首称贺。
嘉祐初仁宗弗豫,辅臣虽在政府,朝夕不得详知起居状。
公与文潞公惧有奸人矫妄之变,遂率辅臣求入侍疾,内侍之长止之曰:「未得诏旨」。
公叱之曰:「岂有宰相一日不见天子耶」?
遂直入见上。
因以监视僧徒祈禳为名,奏乞留宿内殿。
自此宫中命令出纳,事无巨细,皆关白丞相而后行,内外帖然。
至末年,赖以为法。
公以民间多疾苦,及横赋重役,朝廷有不知者,遂遣使分往诸路,宽恤民力,其所革弊事及省徭役甚众。
公又以仁宗春秋渐高,国本未,遂与昭文文潞公、集贤刘公沆、参知政事王文安公同议,择宗室之贤者,建立储贰
王公素闻英宗贤圣,遂共以其名上之,仁宗曰:「朕志已定,卿等勿复疑也」。
诸公喜而退。
三年,加礼部尚书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仁宗渊默垂拱,万机之政,皆仰成宰相府。
公选用贤俊,庶位得人,而野无遗才。
除榷茶之禁以省刑罚,至于民物丰阜,夷夏安宁,而天下不知辅相之权。
则公代天翊世之勋,不可胜言矣。
五年,丁秦国太夫人忧,仁宗为特罢春宴。
五遣中使诏起复,公上章恳求终丧,从之,仍给半俸。
英宗即位,服除,拜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户部尚书
逾年,以足疾求退,章二十上,方拜镇海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阳封祁国公
今上即位,移镇武宁军,进郑国公
累求罢将相,上以公辅佐累朝,年耆德盛,为海内所重,人无间言,虚心待之。
尚书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召赴阙,公以足疾,未能拜,固辞。
诏以新官复判河阳
熙宁元年正月,移判汝州,且俾入觐,诏曰:「渴见仪容,愿闻风论」。
以公足疾,肩舆至崇政殿门,令男绍庭入殿扶持,仍不拜。
又以门距殿上远,上特为之御内东门小殿以见之。
恩礼优重,群臣莫及。
赐其子绯衣银鱼,召坐从容,日昃始退。
再对,上欲留为集禧观使,公恳辞。
之官,上欲召公为相,先遣中使谕旨曰:「卿今兹无得更辞,当力疾入辅,为宗社计」。
明年正月,召还京师
二月,除司空兼侍中、昭文馆大学士,赐甲第一区,皆恳辞不受。
复拜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未陛见,闻有人于上前言「灾异皆是时数,不由人事」者,公遂上章曰:「《春秋》书灾异,所以警悟人君,使恐惧修省董仲舒所谓『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
孟子梁惠王:『涂有饿莩而不知发,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
王无罪岁,斯天下之民至焉』。
是皆不闻以灾凶归之于时数也。
在人之一身,则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
在一家,则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
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
一身一家,至小也;
馀庆、馀殃,尚因人之善恶而致;
宁有国家天下之灾祥,而反归之于天数?
而无事而致,亦未闻推之于天也。
陛下万一或时而信,则救灾恤患、答谢天谴之意有时而怠,亏损陛下之德,不为生灵之福,无甚于此」。
是时群臣上尊号及听乐,上以久旱,皆不受。
而群臣犹坚听乐之请,公上言:「故事有灾变皆撤乐,恐陛下以同天节契丹使者与群臣皆当上寿,故未止其奏。
臣以为陛下圣政惟新,四海属目,正宜彰盛德以示夷狄,愿并上寿罢之,益足见陛下严恭寅畏之美也」。
上从之。
即日而雨,公复上章曰:「陛下答谢天谴,不为不至;
上天报应陛下,不为不速。
矧令戎使目睹中国异事,更愿陛下未以今日雨泽为喜,当以累年灾变为惧,远斥奸佞,亲近忠良,恭畏上天,即可至」。
上即亲书答诏云:「义忠言亲,正文直,茍非意在爱君,志存王室,何以臻此?
敢不置之枕席,铭诸肺腑,终老是戒!
更愿公不替今日之志,则天灾不难弭,可立俟也」。
公又上章,力陈「君子小人之情伪,系王道之消长,天下之安危。
望陛下深思,辨察用舍,小失则招致祸乱,为国大患」。
八月,以疾辞位,除判河南府,复得请判亳州,移武宁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四年,拜左仆射、判汝州,再上章以不谙近制,诏许归洛养疾。
其年冬,乞还政事,拜司空,复宁节钺封韩国公致仕
元丰三年改官制,授开府仪同三司
又以王文安公之子同老陈嘉祐尝启建储旧勋,上以诸公未尝自言,深嗟异之,特拜司徒,仍以子绍京为閤门祗候
六年闰六月二十二日,薨于正寝,享年八十。
上闻讣震悼,为辍视朝,内赐祭文,遣入内供奉官勾当御药院梁从政致祭,赐赙慰恤其家甚厚。
士大夫识与不识,皆垂泣相吊。
公自还政,未尝一日忘爱君忧国之心,朝廷有大事,或降诏访问,必竭诚尽忠,纤悉以陈,略无顾忌。
安南用师,公复力言:「大兵远行,供饷皆出民力,虑将帅漕郡县之官,务逃己责,不恤百姓。
愿深加存抚,以安国本」。
晚年复上书,力裨时政。
临终犹以遗稿一封,付其子上之。
公为人端厚明粹,识度渊远,事无巨细,皆反覆熟虑,深极底里,必万全无失,然后行之。
凡受爵进位,未尝不辞让至六七,不得已,然后拜受。
接士以至诚,虽微官布衣,皆与之抗礼,笑语从容,送之及门。
人有所长,不啻在己,委曲采问,觊尽其能。
汎与人语,词气极温;
及其临大节,正色慷慨,莫之能屈。
深嫉邪恶,辟之尽力。
闻端人良士偶在忧患,必诚心轸恻,竭意劳护。
其处家虽纤悉之务,皆有规法。
四夷蛮貊,尽服其名,北虏使至,多问公所在及安否,如爱父兄。
至公为宰相王德用枢密使,谓馆伴者曰:「南朝用二公,何得人之盛」?
退居西都十馀年,深居罕出。
尝之老子,乘小轿,过天津桥,市人喜公之出,随而观之;
至徽安门,市为之空,其得民心也如此。
文潞公河南,择乡里年德诸公为耆英之会,公为之冠。
公平生达性命之,临终安坐,奄然而逝。
未薨前旬日,有星坠于所居还政堂之后。
有文集六十卷。
夫人晏氏,封周国夫人
子三人:长曰绍庭,朝奉郎,少有才行;
次曰绍京,供备库副使,后公一月而卒;
次曰绍隆光禄寺丞,早卒。
女四人:长适观文殿大学士、知真定府冯京,早亡,追封某郡夫人
次为之继室,封某郡夫人
次适宣德郎范大琮;
次适霍丘县令范大圭
孙男三人:长曰直方,守秘书省校书郎
次曰直清,守将作监主簿
次曰直亮,假承务郎
孙女三人:长适试将作监主簿张辅,次未嫁,次尚幼。
其孤朝奉将以元丰六年十月甲子,葬公于河南府河南县金谷乡张里秦国公之墓次,某谨具公之家世历官行事,次为行状,将以求言者铭于墓,纪于碑,及请谥于考功而书于国史。
谨状。
元丰六年七月,具位范某状。
〔附录〕日记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三
元祐五年七月二十七日,以孟秋享致斋本省。
是日早,延和奏事毕,留身请补外。
谕以不可,哀祈切至,再拜而退,投表于通进司
随有旨东府,不许般出。
明日,从上自景灵宫还,至端门即入,即返辔而南,寓泊曹民园听命。
八月一日癸巳再表,批不允。
近当阎安自曹园押入,随班奏事毕,少留再恳,谕劳再三,未有可旨。
退再入劄子上焉。
是日有旨,诸处毋接外章奏。
五日五鼓封还所奏,陈衍押入,见于本省后堂,见奏垂拱。
六日奏事已,少留面对(《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六小注引。)
/元祐五年八月戊戌吾之求去也,岂苟然耶?
吾出于寒远,被擢四年矣,实过其分。
于国既无显劳,而妨贤路,宜知止。
此一可去也。
元祐政事,更首尾者零落无几。
独吾与微仲在,馀者后至,远者才一年尔。
虽不见其大异,然不得谓之趣向同也。
或漠然两可,或深藏其意为不可测,或以异意阴入其害,公肆诋諆。
挚近因中司一章论政有云:「愿戒大臣共敦此义,勿谓不预改更之事,遂怀同异之心」。
于是所后至者皆不乐,不乐则意不得不生矣。
故政论不一,阴相向背为朋,而吕相亦自都司吏额事后于吾有疑心。
夫共政事者六人而有异志,同利害者才二人而有疑心,则岂独孤立之不易,实国事之有病也!
古人有安国之志、全身之智者多引避之。
此可去二也。
去年六月范尧夫罢后,至此阙右揆
安厚卿丁忧,近又孙和父薧,吾位遂在众人上。
议者或以递见及,势岂得安?
此三可去也。
闻外籍籍以吾于庙议有不合而去,又谓见微比数留身,有所惧而去,皆非也。
又以谓久阙不补,恚而求去,此无知之言也。
士大夫喜吾此举者亦不一云(《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六。)
/元祐五年九月癸未先是,中旨召(裴)纶及(胡)竞为言事官,辅臣面奏候召到审察。
纶至一诣都堂,其人亦清修之士,惟苏颂略识之,遂以纶为监察。
既而言者交章论列,以谓人主用人固善,但此二人何缘达于上听?
恐歧径一开,不胜其弊。
乞明降荐者章奏,以公选授。
而纶亦恳辞,故罢之。
终不谕以荐者。
竞尝为瀛州学士,罪恶有状,因并谕曰:「竞到别与差遣」。
外议推求其论,为说不一。
或曰纶前通判蔡州有子在其部,犯法将败,纶力庇全之,故密荐。
又曰纶居许,与诸韩善近,宗师多延誉于士大夫,而致之于傅尧俞,故尧俞密启。
或又云维所荐也。
竞则多谓陈衍荐之,盖尝承受高阳,与竞同时,又雅相厚也。
初云韩忠彦、刘安世所荐,皆高阳同官尔。
问二人皆不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八。)
/元祐五年十月丁酉右司员外郎王古为秘阁校理太府少卿太府卿李杲卿卫尉卿卫尉卿刘忱太府卿太府少卿程博闻为司农少卿司农少卿廉正臣滑州
吕大防、刘挚以杲卿老而怠于事,素赖博闻,古既非强明,又不勤敏,而太府刘忱虽老犹精审,故易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
/元祐五年十月乙卯初,命元发王安礼对易,韩川封还元发词头,以为病不可为帅。
过都门二十日不敢求觐,其病无疑。
元发磊落有气节,往往不为在事者所喜,故挤逐流落几二十年,方稍被眷奖,有所任之。
而老矣,苦脚疾,他无甚病,然其志未能无所望。
既摧颓不能支,又为后生辈指点,议者疑其邑邑以死也,亦可哀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小注引。)
/元祐五年十月乙未宗道刑部侍郎宝文阁待制吕大防实主之。
初莫晓其故,昨撰除目后疑其然,因博询,乃知宗道有求于傅尧俞,小封干大防,故忽发,谓众人猝猝不能可否也。
苏颂亦韩姻,为此委屈者,独谩挚及许将耳。
宗道正侍郎才三月,挚因晚集,以宗道事问大防曰:「何故除外任」?
大防曰:「外面难得可移之人,宗道已多时」。
挚曰:「宗道虽久,乃是权侍郎,改为正侍郎及今方百馀日」。
大防愕曰:「是,是,然终须作待制,只是差早尔」。
挚曰:「不然,只凭观之不为过,若比众人则太优。
陆佃正侍郎五年,才得待制颍州
梁焘两为谏议大夫,又为中丞,又为权尚书,请郡,止得待制郑州
天下公议亦可畏,不知外人如何说此差除也」!
大防默然久之。
逾月,宗道仍旧故官。
大防畏公议,因事改前过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
/元祐五年十一月甲子先是,许将以台章居家待罪,内降自辨劄子云:「臣初与众议不合,进呈日亦言不可,退而进拟,亦不敢签书,即非变本议。
今既招人言,乞行罢黜」。
是月初四日甲子进呈台章及劄子。
吕大防叙差除利一事云:「许元无论,止曾言恐超资,密院再检有例,遂上。
若一人未同,岂可以进呈?
止是迎合反覆,临时观望,却非有倾夺之意」。
谕曰:「记得上来时将曾言不可,料亦无他」。
大防又言:「臣等疏拙,承人乏而已,其为无补,实皆知罪。
然亦不至作奸,众人议论不同,乃是相济」。
刘挚因曰:「古人以为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
若人人相顺从,却不是好事。
但得各有公心,虽小有不同,而公言之,是乃同归于善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引。)」。
渠阳奏捷(《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引。)
/元祐五年十一月戊子二十八日,辅臣晚集,议陈安民事。
是日早,中书出一奏状,欲差安民河北东西府界沿河与州县同括民间冒佃河滩地土,使出租。
众已签圆,刘挚留状白众曰:「此一事大扰,须三二年未可竟,徒为州乡耆河埽因缘之利,数十州百姓有惊骚出钱之患」。
吕大防曰:「此顷年亦曾为之。
漕司今以两河岁计不足,须当取此,以助其费」。
曰:「括田取租,固未敢言不可,但恐遣使不便。
不若下转运司令州县先出榜,令河旁之民凡冒佃河田者,使具数自首,释其罪,据顷亩自令起租,严立限罚。
若限满即差官同河埽司检按,重立骚民受贿条法。
如此亦须年岁可见次第。
今朝廷专遣使临之,其弊不可胜言」。
大防曰:「甚好!
待别议行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
/元祐五年十二月乙未高丽旧通朝贡,真宗初尝遣使来,自言苦于北寇诛求,愿臣属天朝,绝辽好,请王师援助。
于是,朝廷方与辽和,不受其语。
遂去,自是不至。
熙宁初罗拯将漕福建,因贾舶寄意招来之。
于是时,神宗有鞭挞戎狄之志,喜其说。
即以制置副使,经理其事。
已而入朝奉贡,朝廷待遇之礼、赐予之数皆非常等,恩旨亲渥,至于次韵和其诗。
在馆问劳无虚日,多出禁苑珍异赐之,沿路供顿极于华盛,两浙淮南州郡为之骚然。
每至州县或镇砦,皆豫差诸色行户,各以其物赍负迎于界首,日随之,以待其所卖买,出境乃已。
及鞍马什物等皆用鲜美者,被科之家旋作绣画,或求于四方。
人多失业,至于逃遁,或有就死者。
盖朝旨严切而引伴皆用中人,是以如此。
元丰八年使者回,到今复至。
朝廷用知杭州苏轼御史中丞苏辙之请,痛加裁省,及定其程限,自入界不两日到阙下。
问引伴官向縡、赵希鲁,沿路扰费十去六七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元祐五年十二月甲辰初,台谏之击许将也,均独以谓不可用细故退大臣,乞明正是非。
罢,均言益不已。
于是苏辙、孙升、岑象求等皆劾均以为朋奸。
第一章言均三事:一谓范育不可罢,二留刘挚,三救许将
既而章继不止,然其后章止论救将事,不及其他。
均亦连章劾及升不为朝廷辨事之是非,补人主聪明,专以私意阴受大臣密谕,结为朋党,表里排陷,乞正其罪。
会兴龙节假放,两曹得以从容各罄所言以相诋,章皆下三省。
均以目录前后章申都堂,至是进呈。
宸意閒暇,两无所向。
吕大防禀测之。
谕曰:「均难重任」。
大防曰:「自来言官以事去有三四等。
知州知军通判,已甚得监当」。
谕曰:「与合入差遣,不要亏他」。
馀并无言,遂可广德之拟。
因出笏奏曰:「臣昨八月中请外任者,本以窃禄岁久,无补朝廷,心不自安,故乞一郡。
殊不闻均奏留臣也。
臣等进退,料必出于宸衷,岂由臣下议论。
兼台谏留执政,亦合避嫌,疑诚不知体。
又均福建人,臣与之非故旧,亦非乡里,止曾于台中同官。
昨均留臣,臣实不得而知,更望照察」。
笑谕曰:「侍郎有何事要去?
昨是太皇官家留住侍郎,均亦不曾有文字」。
大防曰:「刘昨求去,并无事。
今为苏辙言上官均文字内说及曾留刘挚,要奏知也」。
谓均为王氏学,有文采,性介洁,守道甚笃。
元丰八年在台,爱其前为御史相州狱,守节得罪,故复举之。
后以张舜民事罢,今年六月复为殿中,至今三黜,皆与义无嫌。
傥止论大臣去留,宜明辨是非,不可轻以人言进退,以厉臣节、塞朋党,如此则为有补。
不然当指邪恶事状,直言而去,为是惜也。
区区以留为言,故理不胜矣。
大抵将之去,外论半是半非,虽各系其党,盖不无由来也。
又尝语大防,以为人有可取者:博记问,气劲,见不平必开口,不畏强禦,亦其所长。
大防谓潜心怀二,立党偏见,亦可恶者不少也。
均孤立于盛党间,可怜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引。)
/元祐五年十二月辛卯朔,中大夫尚书右丞许将太中大夫资政殿学士定州
先是,十一月丙子殿中侍御史上官均、监察御史徐君平进对,挚谓韩忠彦曰:「闻君平有章,皆为许将声冤,谓中司不当摇大臣」。
忠彦曰:「将自言亦若此,然止称,不及君平」。
挚曰:「前此闻杨康国、刘唐老傅尧俞辨诉,台谏官与大臣为地,前未之有。
殆出于近世,非公道也。
党与根株,其奈何」?
挚自谓于用言未尝不恳恳于诸公,天实知之。
既而吕大防亦为挚言声冤事,如挚所闻。
又曰:「常疑人分别南北似非理。
今观之,岂不可骇」!
君平江南人
尝从王安石学,苏辙举为御史
昨闻语于人,颇愠寻常多召君平岑象求议事,彼不知君平异趣,故不疑尔。
今日之对,必有异论。
盖自邓温伯来,梁焘等去,近又召彭汝砺,至今言路复有君平辈。
挚每以告大防,而大防顾疑挚分别南北,此深可虑也。
秦观准敕书御史台碑,适自彼来,为挚言:闻均等对,以许将细故不可动。
又言君平无异志,虽与同对,必不助其语。
又言孙升前对,谕语甚温,但颇然许将争利一事。
云若非言,几误此事也。
及是踰半月矣,乃有内降付三省,云许将近累上表,乞除外任。
资政殿转官知定州
翼日十二月二日以内降进呈。
谕曰:「许自昨来事后,言者章疏攻弹不已,今令补外,然别无事」。
吕大防奏曰:「近时外补少迁官者,今转官拜职,又得帅府重地,圣恩优厚,臣子之幸」。
又谕曰:「昨来韩枢密、傅侍郎事过后便定夺,更无人言。
独有右丞被言文字甚多,不可如此也」。
挚私谓所争利一事诚细故,未足以为去留。
自初入以来,人望不快,昨宣押之后,论者不可止。
上既以利一事为将之是,故言者置其事,止以人物不可在政路为说。
是以天意,顾公议不能主之也。
人不素修,欲信于士大夫,其可得哉!
性敏惠,明见事理,而所趋甚异。
喜圆机,薄节行,持「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之论。
好「宁我负人、无人负我」之事。
此其大失也。
措之于政事,岂非为害?
此人情所以欲去之尔。
前日陈衍至大府第,必以此询决之。
忤物不一,孤立亦可怜。
是日范纯礼都堂,谓挚曰:「继者当用邓温伯」。
又曰八座当用范百禄,补鳌当用范祖禹,补掖当用彭汝砺
又谓将之去非是。
挚与纯礼雅善,故于挚无隐。
然昔者议论不如是之私,今听其言,不敢以为当。
傅尧俞多为其所惑,皆类此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元祐五年十二月戊申校书郎晁补之通判扬州
初议除目,吕大防欲以杜纯侍御史孙升起居郎
刘挚曰:「纯向以无科第及朋事诸韩,自南床中司所劾,罢去为相州
今如何复除此官?
兄弟与今中司兄弟不相与,恐成纷纷。
孙升,不知彼文学何如」?
大防曰:「然以其久于此矣!
自与公同时在台,当少迁。
若以文行,则谁不为之?
待更熟论」。
大防欲用者,盖范纯礼所属。
者,自许将之去,傅尧俞纯礼之党数数延誉邓温伯,冀引补其阙,患升之在言路,故先欲动以待之。
前与梁焘辈力论温伯,故朋党架造如此。
已而纯礼都堂,语王汾不当直为真侍郎彭汝砺尝为中书舍人,反为权摄。
告以王尝除谏大夫馆阁二三十年矣。
彭谪籍,新复集撰,两月即召来,料须有渐也。
又云杜常粗俗,不宜典礼乐。
王钦臣不乐为大蓬,是欲他日除真侍郎尔。
故先以立例也。
纯礼平日恬默,不意其开口如此。
有所偏系故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
/元祐五年十二月甲寅是日,诏以向宗良邢州
初,密院拟差高士敦。
士敦益路钤辖罢,合入此差遣
告命已至,进邸累日。
宗良二十二日入表陈乞此州。
昨日降出,今进呈,太皇太后谕曰:「依宗良所乞」。
即奏曰:「已差人多日」。
又谕曰:「差下甚人」?
奏以实。
谕曰:「为太后曾言,且与」。
宗良复表曰:「自来已差人,无陈乞冲替之例。
欲与宗良别选一州与邢相若者」。
谕曰:「邢只谕宗良,却别寻一州差与士敦,兼士敦不须忙也」。
退依宣谕,以士敦知泾州
圣意深远,刻己避嫌多类此。
宗良孱騃,不足当此任。
宰执所以屡执不与者,恐其害民也。
成就上德,始遂其请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引。)
/元祐五年十二月十六日渠阳旧属溪猺。
熙宁元丰间取其地,自是蛮酋岁出侵扰。
元祐三年,议者争言欲弃其地。
朝廷重其事,故废诚州为军,馀岁废有差。
而侵齧出没犹不已,乃以知荆南唐义问转运使,专措置之,驻于黔阳县
选人余卞,前为澧州推官,上书请废其地与蛮,以息边患。
至是义问辟以为勾当官
二人意主于弃地,朝廷固亦久以是为议,但今方其跳梁为患,宜先有所痛惩艾,然后许之。
于是发京西将兵并土兵殆万众,益以黔南兵丁,给钱二十万缗,责以讨扑。
自十月后兵数进,焚荡庐屋禾仓等,夺其兵械甚多。
但以溪洞地险,有林箐岩穴之阻,官军不可以深入,多隔溪水林薄相射,其杀伤甚众,而不能得其级。
故八战皆胜,级才得二百馀。
朝廷不欲专责以级,盖数级以为功,惧其反害平民。
从来将兵者欲多级者,数杀良民老小,或运粮人夫,斩其首。
议者所痛叹久矣!
义问奏捷亦略足以申威灵。
其酋曰杨晟秀既逃遁,藏于飞山
故近日官军围其巢,今穷迫,与其族数十人作状请命。
义问连上之,朝廷遂欲息民竟其事,故议如义问所画如此。
其间奏请,疑不能无小谩,然包之以就大计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
/元祐六年正月己巳,命翰林学士侍读范百禄权知贡举天章阁待制吏部侍郎侍读顾临国子司业侍讲孔武仲权知贡举
执政聚议,始欲用侍御史孙升同知
挚谓无旧比,乃止。
挚意谓邓温伯必进补许将阙,其党疑必论列,故谋以此五十日拘之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甲申是日,吕大防移疾。
太皇太后陈衍尚书省,问刘挚人材可进用者,具以六七人对,苏辙、王岩叟在焉。
又询大防第,不知大防所对为何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丙戌龙图阁学士、知杭州苏轼吏部尚书
先是,太皇太后两谕执政,令除此官。
时以弟辙初入台,又杭方灾伤,故徐徐至今(《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丁亥,诏安礼资政殿学士,仍知舒州。)挚谓安礼非纯正之士,然忼慷有大节。
在神宗朝为左丞,数数敢论事,不小屈于王、蔡,一时翕然推重。
但其人治己不肃,性淫侈,又喜宠小人,此其不至者。
其才高甚,世之悠悠者未可轻议也。
或云傅尧愈惑于范纯礼辈所教,锐欲痛黜之。
苏颂、韩忠彦不知,又佐其说。
吕大防无他意,处心稍平,故止降小郡,不置劾。
或谓曰:「不知了得否」?
意欲扬此声以掩纷纷。
竞坐唐老康国言,再落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二月庚寅是日经筵吴安诗、侍讲冯京初赴侍读
宰臣执政读官毕,起诣御前奏事,申叙所讲所读之事有未尽或可以因古讽今者,从所请也。
前此尝已面奏欲如此,盖执政数年间未尝闻上德音。
上渊嘿谦靖,同听之间未肯出语可否。
唯于经筵可以讲学问之事,庶有闻也。
今日所申论,乃仁宗宰执以内降事,令中书密院执政守条诏,明有法者不得更取旨。
讲官讲《孟子》不为管、晏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
/元祐六年正月辛卯前月二十四日有所问,挚对以元祐以来政事虽有更张,臣僚虽有进退,皆天下公议、顺人心者。
若异时之是与非固不能保,然自有公论也。
今不若引用正人,布在近列,以辅佐主上,维持善政,如此而已。
若用小人在左右,则异同纷纷,何待后日也?
因以数人可保者附奏。
而辙、岩叟与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小注引。)
/元祐六年二月丁巳是日,辅臣对于延和殿,同问两宫圣安。
候奏事已,密院退,苏辙面奏云:「臣闻谏官论臣不已,昨日又闻备录奏状申三省。
臣望轻德薄,不可以任执政
臣欲乞一外任」。
谕曰:「言官之言皆不当。
切勿轻入文字」。
并进呈徐君平状云:「言事无状,乞赐黜逐」。
谕曰:「与一外任。
杨康国亦与外任」。
再奏言决不敢贪恋恩赐,取辱天下,今日更不入省。
退留身论事。
挚先与大防议同留及节议康国所备录事六状,大要与初状同意,谓刚很自任,曾论众执政,不可使之共政,恐怀疑相倾。
傅尧俞、韩忠彦办理断案事,尧俞不直,而劾二人,有二章,又因及挚辈。
此盖言者常事,遂以为雠,非也。
又言曾受张方平赠遗,今乃举王巩,报其私恩。
又言不合弹王觌、朱光庭。
不合乞弃智固、胜如二堡,欲表里赵卨
又云辙他日必为王安石之乱法度、引奸邪。
又云决去留,不可谋于宰执
盖其间恐有曾误陛下谓可任者,有以嫌疑自处者,有怀利心不肯忤陛下用之意者,今须出于宸断。
大概如此。
内论二堡及王、朱事,众议以为得之,他皆无理。
方轼、辙困于流离,方平爱其才,有所资助,此天下之义也。
岂可以为货取也?
轼、辙之所取,非若方平者,亦不可受也。
此论鄙哉!
具以其事奏之,喻以为然。
挚又奏:「果曾言及臣等,今便以为雠,臣等虽浅陋,未至如此。
王安石,此则事不相类。
康国云恐众执政畏避强,相引而去,天下之事,又不可知。
亦无此理」。
谕曰:「与一平平外任」。
再奏曰:「康国之论虽过,而其心亦忠谅。
愿少宽容,只与一在京差遣
徐君平亦待移动,皆罢言路也」。
俞之
因从容论议人物,愿常以邪正为心,辨察其心。
又因辅导圣志,叩以宫中进学如何。
皇帝答曰:「见读《孟子》、《论语」》。
又说及《稽古录》,再曰:「已降出」。
从来未尝闻上德音,今闻是三语也。
太皇太后又说魏徵、长孙无忌事。
久之,乃退。
密院上殿,挚谕王岩叟使略谢上保全之意。
盖已许罢君平
隔门上马,众勉之曰:「且只入文字,不须居家」。
否曰:「适已奏知」。
遂出。
先是,挚过都省,左仆射吕大防不至,大防为挚言欲间日入,就当笔日故也。
挚以为若如此,则两揆于都省遂无聚议,恐未安。
兼门下事简,三日一留亦无害,况旧例已如此。
是日挚过都省大防亦至,盖觉前所云就当笔日始入为未安也。
大抵都省不可阙宰相,又不可不集也。
行官制后,左相日日入省,以门下无事耳。
右揆间日留,中书自有法,以中书事繁也。
元祐元年司马光作相,画旨小事听左右丞批判,并词状亦归二厅,宰相可以精意于大事。
至三年四月大防范纯仁拜相,遂以光之请为一时指挥,事无巨细,并讼诉一归左右仆射
收权则可,谓之是,则挚不知也。
今自上马,伏几案纷纷落笔,惟虞不能毕,至五六鼓已逼,上厅览词状,遂聚厅矣。
中书密院不如此也。
徐当议复光之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
/元祐六年三月辛酉是日,尚书右丞苏辙押入随班奏事已,留身久之,又遣中使阎安押入省。
杨康国、刘唐老皆罢言职为尚书郎
论者皆欲分别是非,以正黜陟。
此诚为国之要务,所以服天下。
然有不可为者,以朝廷进退大臣不当用一二人言罢。
若遂谓言者不当而黜之乎?
则二人之言非尽为失。
外议一词,率以二人为是矣。
以二人为是遂罢大臣乎?
则所指之事未足以为大臣重轻,而于国体未便。
兼亦可否在宸衷,开陈之际,不能无嫌,故止于两平。
既以全上恩进任大臣之礼,又以保二人养忠直之气。
难哉!
难哉!
中书舍人郑雍申三省,禀康国当作何词?
吕大防批云:「作平词」。
挚谓大防曰:「东台又何如」?
朱光庭也。
大防曰:「已有嫌迹,恐不敢作」。
光庭昨为辙所弹,故云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四日,忌前假。
假日班朝延和,不奏事,以今日进呈《神宗实录》。
进《神宗实录》,再坐,宰执同观。
先立班宣名,奏万福。
宰执面东少立,俟修撰、编修官、起居谢毕,同升殿。
三省、密院右阶,修撰官赵元考、范纯夫、黄鲁直由右阶升立定。
取第一册置帘前案上,左相读数行,两殿举哭。
上勉太母曰:「天寒恐饮冷气,且止哭听读」。
读四板,宣谕曰:「可止,只进入」。
众下殿,提举以下告谢,移班,礼毕退立。
挚同馀执政别班告谢曰:「伏蒙圣慈以编修院进《神宗实录》,先召臣等,使观览,不任云云。
移班如之。
宣赐,挚独升右阶毕退,右相独奏事。
再升,不久下,自再坐,立班前行。
仆射左右自皆分立如故,后行间班,然止移右省侍郎为左班首。
密院不过,何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小注引。)
/元祐六年三月丙子太中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特授正议大夫
《实录》成,大防当迁通议大夫,其祖讳通执政同进呈,请超迁之。
大防固辞,不许。
先是一日,延和奏事毕,大防面奏:「近臣有劄子乞罢《实录》提举官推恩,决望允从。
窃闻有旨中书具推恩例,伏乞用近例许免」。
奏讫先退。
右仆射刘挚两省以例进呈:《真宗实录》并正史成,提举并转官。
后来《仁宗》、《英宗实录》并两朝正史成,提举韩琦、曾公亮、王圭并辞之,但赐器币有差。
圭又增一子六品服。
谕以大防官尚卑,可勿听辞。
今晚可锁院
奏:「兼《神宗实录》功绩甚大,实宜增秩。
大防当迁通议大夫,通字犯其祖讳,理当避。
官制以前祖宗比例,首相多是超转。
今可改两官,为左正议大夫,不可过」。
又谕曰:「避讳自来如何」?
对曰:「若百执事则寄理官资,候再磨勘日转两官。
大防首相,恐难用此」。
谕曰:「甚善」。
又奏宰臣转官须宣召学士面授旨,难拟熟状,容中书具转官及加恩等事奏入,乞留中,作中旨施行。
可之。
退如所奏具状进入。
草制者,中书舍人直学士院韩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丁丑中书舍人韩川言:「新除陆佃龙图阁直学士
为人污下,无以慰天下之望」。
诏命词行下。
先是,黄庭坚除命下中书,川并封还。
是日,吕大防不入,川过都省禀议,刘挚谕以侍从十馀年,昨乞外任,自当加职。
是时,方以言者有所及,故降旨候《实录》成不转官,加职。
今书成,行前旨尔。
言者所指,后制狱根究,无罪也。
川晓然而去。
庭坚方议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壬午,御集英殿,赐进士诸科马涓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假承务郎文学总六百有二人。
阆中人也。
宗室八人,子漪自第四甲升第二甲,馀递升一甲。
宗室自英宗增置教官及讲课之法,神宗又广出官之制,人竞为学,今遂与寒畯群校进退。
苏颂有孙象,先在三甲,王岩叟有子摭,在四甲,二人并诸宗室,皆下殿谢。
故事,两制以上方谢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乙酉是日,辅臣奏事,太皇太后谕以贾易能言事,可除侍御史
佥谓圣明知臣每如此,可喜也。
杨康国初除磁州,既而韩忠彦吕大防曰:「康国磁州太甚,比唐老绛州殊不类」。
挚本亦谓康国此除不平,然唐老有主之者,故挚不欲摘之。
今早漏舍,但略云:「磁州动著见任并已除,共两人」。
大防曰:「不奈何」。
挚即默默。
盖深惜事体,不欲有异。
至是因忠彦语,即好言曰:「诚是。
诚是。
康国久在言路,今自左司谏吏部郎中磁州,比唐老右正言半年改兵部员外郎即得绛州差不同。
莫改一州与绛比者足矣」。
大防欣然曰:「甚好」。
遂改卫州
康国自言:「昔官于卫,死亡者五。
愿换相或怀」。
因以相授之。
挚谓康国辞卫可也,惜乎其指名以有求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四月四日除目,密院王崇拯管军,同进画可。
密院又以曹诵雄州李谅代州邢佐臣保州
既集都堂,得批旨,四除并未得行。
别进呈,崇拯习熟人事,善奉过往,以得名誉。
佐臣有将才,然耋衰已甚。
出入潞公、魏公、鲁公门下甚熟,年七十馀。
端愿,予昔曾谕以险薄。
四月六日进除目,密院以前日批旨并具可以管军人姓名脚色敷奏,皆不若崇拯
谕曰:「崇拯有何劳能?
闻说止是熟事,且须选有功劳之人」。
密院请用曹诵
谕曰:「不可!
何不止召刘舜卿入来供职」?
左相微仲同对曰:「难得人为代。
泾原边面最重,恐未可辍舜卿」。
谕曰:「向来范纯粹庆州任满,皆言辍郡不得。
今召为侍郎,何故却便那得?
舜卿若来,可除范子奇代之」。
众愕曰:「此人虽有功,然边帅恐不更历。
万一误事」!
谕曰:「太皇自用此人,不累卿等」。
又曰:「邢佐臣衰老无能,只见提辍差遣,会个甚事?
只是能取奉人说话。
为甚不与致仕」?
师朴曰:「见亦有文字乞致仕,今来难为因除差遣却令致仕」。
谕曰:「教他致仕」。
挚曰:「候见本人状,别进呈」。
左相曰:「管军事亦候初入日再取旨也」。
崇拯、佐臣,挚皆不识。
以所闻考之,皆如宣谕。
近日见密院数拟佐臣及杜师益差遣
佐臣无故换横行为大名路,方辞免未受,又除保州
杜师益自京东将官州钤,又改路钤,又除邢州
所至无半年者,外人亦颇云云,乃知所谕必有闻也。
《诗》曰:「高高在上」,「日监在兹」,可不敬惧乎!
自向日许冲元事时,挚累谓诸公以舜卿可召还宿卫,选一儒将帅平凉
左相不谓然。
今见宣谕,虽心知其是,犹退曰:「舜卿恐不可辍也」。
范五之召,后来闻出于小凤,及范三之祝,众人不知之。
四月七日都堂微仲议欲寝舜卿之召,则一切俱不动矣。
军职亦未阙事。
挚曰:「上或问以军职不阙,则前日何故拟崇拯
如此则是见有子奇之举而寝。
恐未安也」!
微仲曰:「且如此耳!
若不可,则以章楶帅渭,子奇帅庆」。
师朴曰:「楶之除庆,人犹以为不胜任。
渭则可乎」?
挚曰:「蔡京、蒋子奇皆可帅渭。
谢二亦可」。
微仲、彦霖、子由皆曰:「恐招言语。
子奇皆不可以代三人」。
挚曰:「然则竞如何」?
微仲曰:「不得已,则子奇径帅渭耳」。
挚曰:「其如公望何」?
四月八日延和奏事,得寝舜卿之召。
谕曰:「子奇可作帅否」?
对曰:「可!
候有阙取旨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七。)」。
/元祐六年五月二日吕惠卿分司,自副使中散大夫光禄卿分司南京,许在外任便居住。
惠卿元祐元年九月谪官,明年中书一期检举法除分司,而言者不已,遂寝。
明年止移宣州居住。
及今又将三年,通仅五期矣。
刑部检举法散官用三期叙,本部欲自量移后理期,此非也。
故将上初,帘中也疑之,故起议论。
既许奏之,遂可。
已而晚得内降,舍人孙升奏封还之。
具坐元责词谓大奸,当废不当牵复。
若不欲终废,犹须依沈括例,七年后可议稍复。
四月吕惠卿刑部宣州后理三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注文引。)
/元祐六年五月庚午,断任永焘狱。)永焘此狱淹延一年,永焘晓文法,于事精明。
向在吏额房得罪出省,继有讼其私事者,制狱并开封两处勘劾,经恩降外,有冒请食计钱绢八匹,以案问,得杖一百。
刑部检刺配例,既上,都省刑房问难,谓不问从案问本寺,遂改不作按问,从徒一年。
中书疑其前后不同,送刑部刑部如前断。
复上中书
三省聚议,以永焘固无足恤者,但前日吏额事,朝廷选委使主裁。
今缘众怨群挤欲杀之,意如前日伪书之事,而朝廷遂重其罪,正快群仇之私耳,有害政体。
为面陈其详,永焘从法寺元断,又恐无以平众情,则加以千里编管,馀皆未减,经恩者更不降特旨。
众议颇以为酌中。
永焘尝招权作威福,所裁者皆百司吏史,故取怨如此。
给事中留之一夕,明日遂行。
后六日内降御史安鼎言刑赏,乞改正赵思复回授恩泽与其子及任永焘徒罪。
批云:「宜依所奏」。
外封仍印「急速」等字。
挚寻具奏二事,内有合面禀节目
今去垂帘日远,俟二十二日进呈,谨先奏知。
右丞苏辙初不欲奏,便要别议,缘永焘十三日已决讫押行,难改正,须索面奏其详。
以简白,乃签书入。
及垂帘日进呈,永焘改作徒刑,依律敕折杖法,小杖决馀罪十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
/元祐六年六月七日除目,以范纯粹延安
吾尝白众:纯粹母老,方自外来,恐难便遣。
微仲、彦霖皆谓边事熟,无若此人者。
及进呈,又以其亲老而病。
彦霖曰:「国事重,私计轻」。
众和曰:「然」。
遂可。
十二日范刑侍纯粹事来。
十七日集都堂纯粹至,范既以亲老而病,人子之心,安委以去?
辞帅甚哀。
昨日上前吾亦略为言其故,而吕相决欲其去。
吕相非有他意,特以右府主之固,右府亦特以王彦霖确不肯移,然大抵皆以纯粹习边事详且久耳。
此固国事也,不当以私议免。
然吾尝白二三公,以谓急难之事则可以一切断之,今幸平居无事,亦可以少伸臣子之情。
范母七十,风病八年,卧于床,止有一子,从来饮食起居赖以为命。
今使之离去,似非人情。
吕相曰:「适以鄜延要地,有边机之事未了,故须其人」。
吾曰:「所谓边事,是地界也。
地界之辨于本路者已了当,自来只有熙河地界,未必在延安
适议近已有指挥,今夏人遣使自诣熙河说话,则延安无所事矣」。
又曰:「陕西门户在延安,不独熙地界也」。
吾曰:「使纯粹死,则延安遂不差人乎」?
韩师朴亦曰:「诚是!
诚是!
使其丁忧,则又何如」?
吕相曰:「事至如此,则须别论也」。
吾于上前虽开陈其端,而不欲极力论之。
盖吾所主者,纯粹之私计;
彼所主者,为王事择人。
上之听其难易也。
吕相因请曰:「臣昔为陕西经略判官,而先臣病于家,蒙先帝遣中使按问。
今乞遣人问劳范母以遣其子之意,边事了即召归矣」。
帘中可之。
今日范至都堂,具道昨日宣谕之说。
吕相语之曰:「便归矣!
莫且勉为朝廷行」!
范恳甚切至。
既去,吕相曰:「莫须别商量」。
师朴欲以韩玉汝苏子由欲以范尧夫,吕相欲以苗授,又欲以刘舜卿
吾以班簿示吕相曰:「请于学士待制或前执政内选人」。
皆不可。
吾曰:「从官内外如林,岂无一人可帅者乎?
子奇、钱协皆在陕西久,可择一人」。
吕相曰:「皆难保」。
彦霖曰:「纯粹遣不行,则他人若再辞,岂当强之」?
师朴曰:「不若且令纯粹去,严典一指挥」。
吕相曰:「范若免,须与宫观」。
师朴曰:「请谕如此。
来日且再遣之,更看上面如何」。
议事之难,大约如此。
十八日延和谕曰:「昨日遣人谕范母,至其家,果病不虚」。
二三公执前议,仍云:若坚辞,须当行遣,与一閒慢差遣
吾曰:「彼以亲疾面辞,亦须甘心」。
遂不允其乞,仍限五日朝辞。
都省微仲留门下,范纯粹来云:「见吕相已有回意,将诣右府(《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以钱五万赙黄氏庭坚丁母忧
庭坚以《实录》成,当进秩。
请回授其母一郡太郡,勘当久之。
其母卧病累年,庭坚侍药极诚孝。
近闻增甚,吾为趣其所请状,又为择美名与之曰安康郡太君,冀以迎禧却咎。
八日敕下,是夜不起矣,实李公择之姊也。
可为叹恻!
将归葬于洪州分宁,家贫甚,夫人钟爱一女,嫁用三千缗,庭坚一切无违,坐是窭乏(《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马)(朱)、绂、(张)庭坚皆太学高第。
涓状寝不及二子,庭坚尤有操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巩奇俊有文词,然不就规检,喜立事功,往往犯分,躁于进取。
苏辙兄弟奖引之甚力,然好作论议夸诞,轻易臧否人物,其已可畏。
所喜所不喜别白轻重,无所顾忌,以是颇不容于人。
昔坐事窜南荒三年,安患难,一不戚于怀。
归来颜色和豫,气益刚实,此其过人甚远,不得谓无得于道也。
元祐初司马光甚悦之,以为宗正寺丞
意欲立功名,不免时复上书,又有犯分之举,公议恶之。
通判扬州,在任皎皎当事,府赖以治。
谢景温、王安礼二守,皆相欢喜。
于是有少年之过,代还。
除知海州,不满意,有所干请。
吕大防爱其才,怜其有志,改与密州
言者交攻,乃下淮南考按。
转运使张修言有状,然不指其实迹,乃罢密州
时到官数月矣!
还京索寞,久之,用恩例乞得太平观
见议者既息,而巩意复有所萌,乃谋得中司特荐,又遍以干求,复除宿州
言者交攻之,再下本路考按。
林积意以为无事,而其言媕娿不坚决,劾者罔上,请再体量。
于是中书具坐谏官郑雍、姚勔章疏,下淮东提点刑狱王桓按实。
巩曰是必欲取其有罪而后已,不可留矣。
乃去南京待官期。
挚与巩实连姻,言者攻巩不释,意有在也。
不然,此何等事,而至于如此哉!
元祐以来,以不谨被劾者前后非一,皆不体量,独巩如是,事可知矣!
宿州固未可保也,巩去未几,郑雍、姚勔及安鼎并乞罢巩宿州,三省议以为然。
苏辙欲候体量。
既进呈,吕大防曰:「已按其事,欲待其来,而言者又如此,更听圣裁」。
挚因进曰:「此一事首尾二年,而言者纷纷不已。
事至寻常,独以巩与臣连姻,所以外言疑臣主之。
然臣从来不曾与议,今莫若罢巩,以慰言者。
俟按见无罪,却还巩一郡,如此亦所以安巩也」。
从之。
挚季子迹实娶巩女云(《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
/元祐六年六月丙辰彦若有长子仁恕为许之阳翟,贪虐不法有状,提刑钟浚按发之,势甚暴。
彦若上书言:「臣往为谏官,尝劾王安礼
,实安礼党。
恐挟此报怨,狱有不平,愿移狱改推」。
内批「依奏」。
遂于邻路淮南差官,止于许州制勘。
狱成,录问官駮以为失重罪,法当再勘。
去年十月始制狱,于是已半年馀矣。
许州韩维奏曰:「此狱连逮三百数十人,今前勘可断者已决四十二人,馀人尚多。
方此盛暑,若依朝旨移于亳州置狱,即地远冒暑,淹系可矜!
仁恕之妻子已病危笃,士人家尚尔,细民可知。
愿止就本州别推」。
吕大防与二三公议曰:「仁恕案内自盗赃无所駮,止可约此重断足矣」。
法寺刑部约法于都省
时六月三日也。
明日将上仁恕赃,至追两官,除名勒停,更不再勘。
敕下,言者交章,或谓仁恕断轻,失其大罪。
或谓前勘未经伏辨,异时可诉,须当再推。
或谓如不欲再兴狱,而押仁恕赴台取一审状。
其意大抵以挚与彦若婚姻家,事在嫌疑,故力论不已。
又皆通诋彦若为前不合妄乞移狱,是上书不实。
又云谓报雠是诬告,乞重行责。
挚闻诸公于上前说彦若以从官诚不宜辄上言,子有罪,听官司治之可也。
彦若父子之情迫切,而言止乞移推尔,谓为不实诬告,非也。
言者既不止,遂增仁恕陈州编管。
彦若三不允,而请宫观不已,至是乃有此命。
言者惟贾易、杨畏、安鼎,皆言仁恕恃亲党作过,意谓挚也。
此事挚首曾面奏,以亲嫌,恐招言者指,且文字不敢与闻,故终始不知其议。
每奏及此,先下殿(《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注文引。)
/元祐六年七月辛酉彦若四奏乞外祠,今得在京,疑其未敢安也。
是日内降□章,其间安鼎、杨畏皆言彦若贾易乃别论常事。
前日易与对后,章不即下,人籍籍谓彦若因及挚。
今日方降出,则无所及挚。
又谓彦若笃学有纯德,若不能言,而中甚刚,然暗于世故,一切不治人事,与人少意,长厚君子人也。
仁恕事虽出于一时迫切妄作,要是父子之爱,难深责之。
而言者急攻不释,独以挚故耳。
作责词者极口诋之,殊非正言,无一人辨之者。
六月二十八日彦若先罢侍读,今又罢学士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一注文引。
六客亭分题送赵季文知事湖州 元末明初 · 杨维桢
 押青韵
秋水城下碧,秋山城上青。
水晶出宫阙,云气到车軿。
风流五马贵,六客联华星。
美酒来东林,朱果取洞庭
奇画扫寒荡,妍辞约浮萍。
焉知后不继,高堂葺残扃。
送子河风道,宾鸿集修翎。
官奴重秉烛,此笔怀苏亭六客亭湖州郡圃中,张子野为前六客词,东坡为后六客词。李公择为郡时,有张子野刘孝叔杨元素东坡陈君举会于碧澜堂子野作《六客词》。张子野守郡时,有东坡曹子方刘景文苏伯固张秉道会于此,东坡继前作《六客词》。)
先公太中家传1090年4月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八、《河南程氏文集》卷一二、乾隆《河南府志》卷八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先公太中讳珦字伯温
旧名温,字君玉,既登朝,改后名。
景德三年丙午正月二十三日,生于京师泰宁坊赐第。
性仁孝温厚,恪勤畏慎。
开府事父兄谨敬过人,责子弟甚严,公才十馀岁,则使治家事。
事有小不称意旨,公恐惧若无所容。
自少为族兄文简公所器。
开府终于黄陂,公年始冠,诸父继亡,聚属甚众,无田园可依,遂寓居黄陂,劳身苦志,奉养诸母,教抚弟妹。
时长弟璠七岁,从弟瑜六岁,馀皆孩幼。
后数岁,朝廷录旧臣之后,授公郊社斋郎,以口众不能偕行,遂不赴调。
文简公义之,为请于朝,就注黄陂县
任满,又不能调,闲居安贫,以待诸弟之长。
至长弟与从弟皆得官娶妇,二妹既嫁,乃复赴调,授吉州庐陵县尉
刘丞相沆已贵显,其子弟有恃势暴横于乡里者,郡守以下皆为之屈,公独不与接。
刘丞相闻而愧之,待公甚厚。
再调润州观察支使
侍禁曹元哲者,挟权要势,与人争田。
守畏逼,属公右之,公弗为挠。
润当途,事烦剧,多赖公以济,声闻甚著。
部使者至,无有不论荐者。
大理寺丞,知虔州兴国县事。
虔人素号难治,而邑之衣锦乡尤为称首,自昔治之与他乡异。
前令欲以惨酷威之,盛冬使争者对立于庭,以雪埋及膝,而人益不服。
公善告谕之,与他乡一视,人遂信服。
在邑几二年,而狱空者岁馀。
江西狡民善为古券契,田讼最为难辨,而虔尤甚。
旁邑有争,积十馀岁不能决,部使者以委公。
根连證佐,嚣然盈庭,公独呼争者前讯之,不十数语,尽得其情,遂皆服。
事决于顷刻之閒,人以为神。
就移知龚州事。
宜州反獠欧希范既诛,乡人忽传其降,言当为我南海立祠,于是迎其神以往,自宜至龚,历数州矣,莫之禁也。
公使诘之,对曰:「过浔州,守以为妖,投奉神之具于江中,逆流而上,守惧,乃更致礼」。
公曰:「试再投之」。
越人畏鬼,甚于畏官,皆莫敢前。
公杖不奉命者,及投之,乃流去,人方信其为妄。
在州二岁,部使者未尝入境。
潘师旦提点刑狱,最称严察,一道𢥠畏。
尝过境上,以书谢公曰:「既闻清治,不须至也」。
太子中舍
明堂覃恩,改殿中丞
代还在涂,而侬智高作乱,破州城,后守贷死羁置,人皆以公获免为积善之报。
授知徐州沛县事。
会久雨,平原出水,谷既不登,晚种不入,民无卒岁具。
公谓俟可耕而种,则时已过矣,乃募富家,得豆数千石以贷民,使布之水中,水未尽涸而甲已露矣。
是年,遂不艰食。
有丐于市者,自称僧伽之弟,愚者相倡,争遗金钱,公杖之而出诸境。
国子博士,赐绯鱼袋。
归监在西染院,迁尚书虞部员外郎,知凤州事。
凤当川、蜀之冲,轺传旁午,毁誉易得。
为守者相承,务丰厨传,主吏多至破产。
公裁减几半,曰:「是足以为礼,未为薄也」。
汉中不稔,饥民自褒斜山谷而出。
公教于路口为糜粥以待之,所济甚众。
司门员外郎
丁崇国太夫人忧,服除,权判鸿胪寺
英宗嗣位,覃恩,迁库部员外郎,知磁州事。
磁城,赵简子所筑,东南隅水泉恶,灌濯亦不可用。
居民安于久习,妇女晨出远汲,不惟劳,且乏用,风俗以之弊。
历千馀岁,无为虑者。
公度城曲之地,曰:「此去濠水数步之近,渐渍既久,地脉当变矣」。
穿二井,果美泉也,人甚赖之。
时久雨,自河以北,城垒皆圮。
公言于帅府,请发众治之。
帅不敢主,使听命于朝。
公请于朝者三,不报。
盖自北虏通好,未尝发众治城
韩魏公秉政,使人谕公曰:「城坏,州当自治,何以请为」?
公曰:「役大,法不许擅兴。
且完旧,非创筑,何害」?
乃得请。
后数月,始概命诸州治城
每岁春首,兴役治河,民閒自秋成则为之备,贫室尚患不及。
是年,二役并兴,人甚苦之。
独磁先已毕工,民得复营河役之用,又筑于未冻之前,城得坚固。
水部郎中
神宗即位,覃恩,迁司门郎中
是岁,城中瓦屋及濠水上,冰澌盘屈,成花卉之状,奇怪骇目,郡官皆以为嘉瑞,请以上闻。
公曰:「石晋之末尝有此,朝廷岂不恶之」?
众皆服。
代还,知汉州事,迁库部郎中
蜀俗轻浮,而公临之以安静。
视事之翌日,上谢表,命园中取竹为筒。
众吏持筒走白,杀青而文见于中,曰「君王万岁」。
公知其伪,不应,吏惧而退。
中元节开元寺,盖盛游也。
酒方行,众呼曰:「佛光见」。
观者相腾践,不可禁。
公安坐不动,顷之乃定。
大兴州学,亲视敦勉,士人从化者甚众。
汉守有园圃公田之入,素称优厚,至者无不厚藏而归。
公始被命,亲旧以其素贫,皆为之喜。
公择而取之,终任所获,布数百匹而已。
熙宁中,议行新法,州县嚣然,皆以为不可,公未尝深论也。
及法出,为守令者奉行惟恐后,成都一道,抗议指其有未便者,独公一人。
李元瑜使者,挟朝廷势,凌蔑州郡,沮公以为妄议。
公奏请不俟满罢去,不报。
乃移疾,乞授代,不复视事。
归朝,愿就闲局,得管勾西京嵩山崇福宫
岁满再任,迁司农少卿
南郊恩,赐金紫。
以年及七十,乞致仕。
家贫口众,仰禄以生,据礼引年,略不以生事为虑,人皆服公勇决。
两经南郊恩,以子叙,迁中散大夫中大夫
今上即位,覃恩,迁太中大夫,累封永年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勋上柱国
元祐五年正月十三日,以疾终于西京国子监公舍。
先居暖室,病革,命迁正寝,享年八十有五。
太师文彦博西京留守韩公缜、今左丞苏公颂等九人,相继以公清节言于朝。
诏赐帛二百匹,仍命有司供其葬事。
四月十五日,葬于伊川先茔之次。
少师五代河北之多乱,徙葬少监京兆兴平,将谋居醴泉
及贵,赐第于泰宁坊,遂再世居京师
嘉祐初,公卜葬祖考于伊川,始居河南
公娶侯氏,赠尚书比部员外郎道济之女,封寿安县君,先公三十八年终,追封上谷郡君
男六人:长曰应昌,次曰天锡,皆幼亡;
次曰颢,任承议郎宗正寺丞,先公五年卒;
次颐也;
次韩奴,次蛮奴,皆幼亡。
女四人:长幼亡,次适奉礼郎席延年,次幼亡,次适都官郎中李正臣
公孝于奉亲,顺于事长,慈于抚幼,宽于治民。
一岁丧母,祖母崔夫人抚爱异于他孙,尝以漆钵贮钱与之。
公终身保藏其钵,命子孙宝之。
开府再娶崇国太夫人
时方八岁,已能亲顺颜色,崇国爱之如己出。
奉养五十年,崇国未尝形愠色。
开府喜饮酒,公平生遇美酒,未尝不思亲。
颐自垂髫至白首,不记其曾偶忘也。
遇人与开府同年而生者,士人也无贤愚高下必拜之,贱者亦待之加礼。
开府尝从赵炎者贷钱五千,未偿。
公记其姓名,而不知其子孙乡里,终身访求,以不获为恨。
始公抚育诸孤弟,其长二人仕登朝省,二十馀年閒皆亡。
长弟之子九岁,从弟之子十一岁,公复抚养,至于成长,毕其婚宦。
育二孤皆再世,亦异事也。
前后五得任子,以均诸父子孙。
嫁遣孤女,必尽其力;
所得俸钱,分赡亲戚之贫者。
伯母刘氏寡居,公奉养甚至。
其女之夫死,公迎从女兄以归,教养其子,均于子侄。
既而女兄之女又寡,公惧女兄之悲思,又取甥女以归,嫁之。
时小官禄薄,克己为义,人以为难。
后遇刘氏之族子于襄邑,偶询其宗系,知姻家也。
未几刘生卒,其子立之才七岁,公取归教养,今登进士第,为宣德郎矣。
公慈恕而刚断。
平居与幼贱语,惟恐有伤其意,至于犯义理,则不假也。
左右使令之人,无日不察其饥饱寒煖。
与人接,淡而有常。
不妄交游,于所信爱,久而益笃。
在虔时,假倅南安军,一狱掾周惇实,年甚少,不为守所知。
公视其气貌非常人,与语,果为学知道者,因与为友。
及为郎官,故事当举代,每迁授,辄一荐之。
闻人有庆乐事,喜之如在己。
不为皎皎之行,平生不亲附权势,而请谒常礼,亦不废也。
至于亲旧之贵显者,既不与之加亲,亦不示之疏远,故贤者莫不敬爱,不贤者亦无敢慢。
寓居黄陂时,主簿贪凶人也,曰:「谚云明镜为丑妇之冤,君居此照我,何其不幸也」!
遂颇自敛。
欧阳乾曜者,以才华自负,多肆轻傲,易公年少,以语侵公,公如不闻。
后公官岭下,乾曜适倦道路,公以人船济之。
乾曜曰:「可谓汪汪如千顷之陂也」。
南昌黄灏有高才,名动江表,然颇不羁,稠人广坐,无所不狎侮,公时最少,独见礼重,常目公曰:「长者无笑我」。
自少时德度服人已如此。
居官临事,孜孜不倦。
历守四郡,温恭待下,身率以清慎,所至,寮属无有敢贪纵者。
自朝廷行考课法,无岁不居上。
平生居官,不以私事笞扑人。
公之亲爱者有所怒,坚请杖之,曰:「吏卒小人,不加以威,是使之慢也」。
公曰:「当官用刑,盖假手耳,岂可用于私也」?
终不从。
谦退不伐善,欿然自不以为足;
所能者,虽曲艺小事,人莫知也。
平生所为诗甚多,自谓非工,即弃去;
退休后所作,方稍编录,亦未尝以示人也。
少师以来,家传清白,而公处己尤约,官至四品,奉养如寒士,缣素之衣,有二三十年不易者。
终身非宴会不重肉。
既谢事,遂屏朝衣。
宾客来者,无贵贱见之,虽公相亦不往谢。
方仕宦时,每叹曰:「我贫,未能舍禄仕。
茍得早退,休闲十年,志愿足矣」。
自领崇福,外无职事,内不问家有无者,盖二十馀年。
居常默坐,人问:「静坐既久,宁无闷乎」?
公笑曰:「吾无闷也」。
家人欲其怡悦,每劝之出游,时往亲戚之家,或园亭佛舍,然公之乐不在此也。
尝从二子游寿安山,为诗曰:「藏拙归来已十年,身心世事不相关。
洛阳山水寻须遍,更有何人似我闲」?
顾谓二子曰:「游山之乐,犹不如静坐」。
盖亦非好也。
晚与文潞公、席君从、司马伯康为同甲会,洛中图画,传为盛事。
年八十,丧长子,亲旧以其慈爱素厚,忧不能堪,公以理自处,无过哀也。
颐时未仕,阖门皇皇,不知所以为生,公不以为忧也。
及颐被召,叨备劝讲,人皆庆之,公无甚喜也。
尝有疾,召医视脉,曰:「无害」。
公笑曰:「吾年至此矣,有害无害皆可也」。
虽疾病,服药必加巾。
年七十,则自为墓志,纪履历始终而已。
书其后以戒子孙曰:「吾历官十二任,享禄六十年,但知廉慎宽和,孜孜夙夜,无勋劳可以报国,无异政可以及民,始终得免瑕谪,为幸多矣。
葬日,切不用干求时贤,制撰铭志,既无事实可纪,不免虚辞溢美,徒累不德,只用此文刻于石,向壁安置。
若或少违遗命,是不以为有知也」。
不肖孤奉命不敢违,于葬既无铭,述家传所记,不敢一辞溢美,取诬亲之罪,承公志也。
书自作小词后 宋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二、《太仓稊米集》卷六七
李公择暮年学草书,东坡见之,言:「李十八草书似鹦鹉,能言不过数句耳」。
后数年,赵德麟复见之,问:「吾书何如」?
德麟笑曰:「可作秦吉了矣」。
仆顷岁尝作《中秋词》,后三十年夜饮花下,作《木芙蕖词》。
二词之作,日月几一世,而语之工拙相去几何?
岂非前一词似鹦鹉,后一词可作秦吉了耶?
河朔元寿以此词复求仆书其后,偶记坡语,聊作一笑。
其二 宋 · 洪刍
鹿场兔径白昼静,稻垄竹青嶂深(过李公择尚书墓)
按:同上书卷四五引《王直方诗话》
朱子斋居感兴二十首(并序。) 其十 庚寅 清 · 翁方纲
 押元韵 出处:复初斋诗集卷七
公后作贤相,此书其本根。
小五指山侧,闻有赐楼存(邱文庄大学衍义补》成,明孝宗敕公建楼藏之。)
公择石庵,松篁几晨昏。
时有山中人,片石拾荒原文庄藏书石室旧在学宫后。)
诗龛竹石图戊午 清 · 翁方纲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复初斋诗集卷五十二
昔访西涯莫春岁维巳。
初得西涯诗,草篆相似。
三椽城南隅,隙地能有几。
西郊写石券,与竹青相峙癸巳春,予城南寓斋植竹,尝于裕轩先生别业借石。)
以补西涯图,谁摹相城里。
时校三馆书,颇亦坡诗拟。
种竹兼缚笔,文正俱姓(时与程鱼门姚姬川挍雠清秘堂,同和东坡玉堂种竹诗,坡诗自注有李公择文正种竹语,而其时适有笔工李文正也。)
谐谈成故事,墨缘良有以。
转瞬廿五年,沈轴贲吾几。
重得访西涯,与君叩诗髓。
积水潭寺基,畏吾村墓址。
寻碑复绘图,卬须竹君子。
言小虽谦乎(君自题「小西涯斋」。),竹石同之矣。
诗龛缔诗盟,竹石皆佳士。
芸馆积投赠,槐厅富图史。
日把陶韦卷,希声淡弥旨。
何如岳麓怀,汪洋澄见底。
当时学士柏柯亭日徙倚。
今之石彴居,旧梦尺与咫。
千匝长髯风,十万来鸾尾。
成斋与世赏,唱酬能及此。
回视石田轴,萧萧两竿耳。
江湖夜雨心,定影空云水。
那必古薄今,轻言原测委。
但惟此心在,所托非缣纸。
一水一石间,坐卧深根柢。
切磋矢弗谖,攻错增有斐。
知人论世谁,弥勒斋龛是。
摹我苏米石,期君栽筑始。
碧潭新月上,长啸清风起。
敬身山谷韵乞高丽墨于功千而墨仅二枚一赠尺凫一以赠仆竟无以应也次韵答之仆亦同作 清 · 厉鹗
 出处:樊榭山房集卷第六
黑玉乾爻光印纸,柳枝瘦龙略相似(面作龙纹背有利见大人四字)
贡馀人手竞分藏,主不吝留等穷子。
城南居士气高寒,乞墨不乞钱买山
半枚莫得李公择,置君且在廉让閒李公择曾惠苏子瞻墨半枚其印文曰张力刚云得之高丽使者出陆友仁墨史
寒食诗帖跋 南宋 · 张演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七二
坡老仙三诗,先世旧所。
伯祖永安大夫尝谒山谷于眉之青神,有携行书帖,山谷皆跋其后,此诗其一也。
老仙文高笔妙,粲若霄汉云霞之丽,山谷又发扬蹈厉之,可为绝代之珍矣。
昔曾大父礼院官中秘书,与李常公择为僚。
山谷母夫人,公择女弟也,山谷《与永安帖》自言识先礼院公择舅座上,由是与永安游好,有先礼院所藏《昭陵御飞白记》及曾叔祖庐山府君志名,皆列《山谷集》,惟诸跋世不尽见,此跋尤恢奇,自详著卷后。
永安河南属邑,伯祖尝为之宰云。
三晋张演季长甫,懿文堂书(《宋代蜀文辑存》卷六五。)
此句疑有脱字。
次韵刘贡父李公择见寄二首 其一 1075年6月 北宋 · 苏轼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创作地点:山东省潍坊市诸城市
白发相望两故人,眼看时事几番新。
曲无和者应思论少卑之借秦
岁恶诗人无好语公择来诗,皆道失中饥苦之状。),夜长鳏守向谁亲贡父近丧偶。)
少思多睡无如我,鼻息雷鸣撼四邻。
次韵林子中王彦祖唱酬1090年 北宋 · 苏轼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早知身寄一沤中,晚节尤惊落木风(近闻莘老公择皆逝,故有此句。)
昨梦已论三世事,岁寒犹喜五人同(轼与子中、彦祖子敦完夫同试举人景德寺,今皆健。)
雨馀北固山围座,春尽西湖水映空。
差胜四明狂监在,更将老眼犯尘红。
总领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六、《性善堂稿》卷八
光被王言,进司蜀赋。
百年乔木,人知世德之深;
四境甘棠,公有仁声之大。
风雷初发,草木生辉。
窃以绵地数千,在抚存于根本;
带甲十万,庸克壮于金汤。
自非通敏之钜儒,何以斡旋于大计?
帝曰谁可,佥言汝谐
某官道极精微,气全刚大。
禀湖山之秀,如光风霁月之照人;
得洙泗之传,如白日青天之在上。
伊尹、周公之事,能世其家;
管仲、晏子之功,绝口不道。
蝉蜕于权谋之外,鸿飞于仁义之中。
九重眷知,四海推重。
永念四蜀困穷之久,当资一代温雅之材。
君子是图,我人何幸。
李公择首司国计,皆知朝廷无聚敛之心;
韩稚圭出抚西师,固识圣主有图回之意。
事实在是,公其懋焉。
正赋性甚愚,知学最晚,不敢雷同于世好,深期有得于师承。
幸托光辉,得亲矜式。
延颈跂踵,愿依数仞之墙;
抠衣趋隅,庶几一贯之道。
次韵舒教授李公择1078年 北宋 · 苏轼
 创作地点:江苏省徐州市
草书妙绝吾所兄,真书小低犹抗行。
论文作诗俱不敌,看君谈笑收降旌。
去年逾月方出昼(予去年留齐月馀。),为君剧饮几濡首。
今年过我虽少留,寂寞陶潜方止酒(此行公择病酒,多不饮。)
别时流涕揽君须,悬知此欢堕空虚。
松下纵横馀屐齿,门前轣辘想君车。
怪君一身都是德,近之清润沦肌骨。
细思还有可恨时,不许蓝桥见倾国公择有婢名云英,屡欲出,不果。)
东坡八首,并叙 其六 1081年 北宋 · 苏轼
 押觉韵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东坡
种枣期可剥,种松期可斲。
事在十年外,吾计亦已悫。
十年何足道,千载如风雹。
旧闻李衡,此策疑可学。
我有同舍郎,官居在灊岳李公择也。)
遗我三寸甘,照座光卓荦。
百栽倘可致,当及春冰渥。
想见竹篱间,青黄垂屋角。
溧水尉治玉亭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四、《漫塘集》卷二二、光绪《溧水县志》卷一七
溧水金陵壮县,而地偏无卓绝奇伟之观,故胜践之可寻者亦少。
尉治旧有二李亭,按之往志,李公择之父东尝尉兹邑,携公择与其兄野夫来读书于此。
公择名常,与孙莘老齐名,言论不阿,为世名臣,事具国史。
其归也,读书庐山五老峰下。
既贵,储其书遗后人,名曰李氏山房,记具东坡集。
野夫名莘,仕至江西转运副使,虽事不大显,而东坡《送公择》诗云:「念我野夫兄,知名三十秋」。
又《过公择旧居》诗云:「何人脩水上,种此一双玉」。
则其贤亦可概见。
今亭更他名,来者莫考。
顾县圃隔浦、渌池等处,皆故令周邦彦美成游冶之地,世方邮其词附益其说。
幸而至其地则趋走焉,回旋焉,视圃之一草一木皆足寄遐想。
今尉尤公季端非之,以为李公距今虽已远,然订以所闻,非直谅多闻,古之益友欤!
邦彦异是。
今人取友犹致辨于损益之间,宁有尚友古人而不知所择欤!
因复亭旧名,而谒余以记。
余惟履墟墓而哀,入社稷宗庙而敬,所遇变于外,所感易于中,盖人之常情,则游乎隔浦、渌池之间,而能端此念者鲜矣。
然则季端之复是亭也,岂直尚友古人而已欤!
孟子曰:「我亦欲正人心」。
季端有焉,故余与为记,且取坡语定其名曰「双玉亭」。
季端名煓,盖锡山遂初先生尚书公之孙,其家学有自云。
高安灵山寺开禧元年二月 南宋 · 幸元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三三、《松垣文集》卷五
高安郡治之南三十里有钧山焉,其麓有寺曰灵山,距西涧先生刘公凝之故宅十里许,唐建山上人剪之草莱,驻锡以鬯宗风,故旧名建山。
宋治平间赐今额。
初,西涧未徙康庐,杖履来游,爱其川阜环拱,林木阴翳,枕寺傍半里,筑堂读书,以时其游。
予尝读苏栾城凝之之词、张宛丘《冰玉记》,慨慕其高情峻节。
嘉泰四年冬十月道钧山之阴,挹馀风逸韵于松萝缥缈间,因顿辔灵山释子师诚辂。
山径深窈,殿堂门庑,金碧霄汉,花竹杉桂,映带篱落,可憩可玩。
而书堂故址颓废,樵牧纵横,萧艾华只,杜衡瘁只。
予喟然触物以感。
时师诚俶考飞云阁,与予落之。
钧山前峙,望叠峰涌,浪云吐气,内愈感。
师诚意余志在青山白云,干予曰:「架层楼而金悬奏焉,辱漕使华文愈公为摘杜工部《游龙门寺》诗,扁曰『深省』已,独是阁与法堂之东有厅,未名,辱在执事,敢请」。
余怀此地西涧故里,阁取六一翁赠凝之庐山高》语,书曰「岚翠阁」。
阁下有轩,轩下有巨千挺,取东坡《送道原归觐》诗,书曰「古君子厅」,取山谷《拜凝之像》诗,书曰「清净轩」,将以存古,谅慰我心。
嗟夫!
李公择读书五老峰之白石庵,庵以山房名,天下实冯焉。
今阖高安境寺凡数百,独灵山西涧遗躅,揭而新之,久且不朽。
有玉在山,草木受润,惜也其父子之祠像未立焉。
明年仲夏,师诚如桂岩属余记,余悯其书堂故址荒芜,而幸其馀躅在寺,不可泯没,记是以不果辞。
师诚新塘人,游氏子也。
展力兴废,培其田亩,丰其入焉,寺宇之圮坏者,轮奂鼎新,周亘莳栽,缮费皆己力,不缘于人。
第寺上人启山林,衣钵为丞,至于道琳始孤,绍兴中告老于郡,太平兴国寺僧清彻因之,有子云超因之,子祖绍因之,而后子师诚因之。
规模弘于,而诚之功又倍也,诚不欲没其实,故总书以示方来。
题下原注:「宋宁宗嘉定乙丑年仲春月著」。按嘉定乙丑年,「嘉定」乃「开禧」之误,乙丑开禧元年,今改。
扬州吕相公论税务书1092年8月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一、《苏文忠公全集》卷四八、《古今图书集成》食货典卷二二九、嘉庆《重修扬州府志》卷六三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轼再拜。
伏蒙手书,见谓勇于为义,不当在外。
奖饰过分,悚息之至。
轼窃谓士在用不用,不在内外也。
自揣所宜,在外,不惟身安耳静,至于束吏养民,亦粗似所便。
又不自量,每有所建请,蒙相公主张施行,使轼常在外为朝廷采摭四方利病,而相公择其可行者行之,岂非学道者平生之至愿也哉!
顷者所论积欠,蒙示谕已有定议,此殆一洗天下疮痏也。
近复建言纲运折欠利害,乞申明《编敕》,严赐约束行下,而罢真、扬、楚、泗转般仓斗子仓法,必已关览
此事若行,不过岁淮南商税万缗,而数年之后,所得必却过之。
但纲梢饱暖,馈运办集,必无三十万石之欠,而能使六路运卒保完背颊,使臣人员千百人保完身计,此岂小事乎?
其馀纲运弊害,小小枝叶,亦不住讲求,续上其事。
又轼自入淮南界,闻二三年来,诸郡税务刻急日甚,行路咨怨,商贾几于不行。
有税物者既无脱遗,其无税物及虽有不多者,皆不与点检,但多喝税钱,商旅不肯认纳,则苛留十日半月。
人船既众,赀用坐竭,则所喝惟命。
州郡转运司皆力主,此辈无所告诉。
窃闻东南物货,全不通行,京师坐致枯涸。
若不及相公在位,救解此患,恐遂滋长,至于不可救矣。
只如扬州税额,已增不亏,而数小吏为虐不已。
原其情,盖为有条许酒税监官分请增剩赏钱。
元丰中一小人建议,羞污士风,莫此为甚。
如酒务行此法,虽士人所耻,犹无大害。
若税务行之,则既增之外,刻剥不已,行路被其虐矣。
轼旦夕欲上此奏,乞罢之。
亦望相公留念。
轼已买田阳羡,归计已成。
纷纷多言,深可悯笑。
但贪及相公在位,救治绳墨之外,故时效区区,庶小有益于世耳。
不宣。
按:《七集·后集》卷一四题无「公论税务」四字。
李琮1081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三、《苏文忠公全集》卷四九、《记纂渊海》卷五二、《永乐大典》卷八四一四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轼启:奉别忽然半年,思仰无穷。
近闻公有闺门之戚,即欲作书奉慰,既罕遇的便,又以为书未必能开释左右,往往更益悽怅,用是稍缓。
今辱手教,惭负不已。
窃计高怀远度,必已超然。
此等情累,随手扫灭,犹恐不脱,若更反覆寻绎,便缠绕人矣。
望深以明识照之。
轼凡百如昨,愚暗少虑,辄复随缘自娱。
夏至后,杜门不出,恶热不可过,所居又向西,多劝迁居。
迁居非月馀不能定,而热向衰矣,亦复不果。
如闻公以职事当须一赴阙,不知果然否?
承问及王天常奉职所言边事。
天常父齐雄,结发与西南夷战,夷人信畏之。
天常幼随其父入夷中,近岁王中正入蜀,亦令天常招抚近界诸夷,夷人以其齐雄子,亦信用其言。
向尝与轼言泸州事,所以致甫望乞弟作过如此者,皆有条理可听。
然皆已往之事,虽知之无补。
又似言人长短,故不复录呈。
独论今日事势,揣量夷人情伪,似有本末。
天常正月中与轼言:「播州首领杨贵迁者,俗谓之杨通判最近乌蛮,而枭武可用。
又有宋大郎者,乞弟之死党,凶猾有谋略。
若官中见委说杨贵迁令杀宋大郎,必可得也」。
数日前,有从蜀中来者,言迁已杀宋大郎,纳其首级,与银三千两。
以此推之,天常之言,殆不妄也。
天常言:晏州六县水路十二村诸夷,世与乞弟为仇。
向者熊察访诱杀十二村首领,及近岁韩存宝讨杀罗狗姓诸夷,皆有唇齿之忧,貌畏而心贰。
去年乞弟领兵至罗介牟屯,杀害兵官王宣等十二人。
其地去宁远安夷寨至近,涉历诸夷族帐不少,自来自去,殊无留难。
若诸夷不心与之,其势必不能如此也。
今欲讨乞弟,必先有以怀结近界诸夷,得其心腹而后可。
韩存宝等诸军,既不敢与乞弟战,但翱翔于近界百馀里间,多杀不作过熟户老弱,而厚以金帛遗乞弟,且遣四人为质,然后得乞弟遣人送一封空降书,便与约誓,即日班师,与运司诸君皆上表称贺。
上深照其实,已降手诏械存宝狱中。
远人无不欢快,以谓虽光武、唐太宗料敌察情于万里之外,不能过也。
今虽已械存宝,而后来者亦未见有精巧必胜之术,但言乞弟不过有兵三千,而官军无虑三万,何往而不克。
此正如千钧车弩,可以洞犀象,而不可以得鼠耳。
今粮运止于江安县,自江安至乞弟住坐处,犹须十二三程,吏士以糗饵行,其势不能过一月
乞弟但能深自避匿四五十日,则免矣。
山谷幽崄,林木沮洳,贼于溪谷间,依丛木自蔽,以药箭射人,血濡缕立死。
战士数万人知深入未为万全,而将吏不敢复稽留,此间事不可不深虑。
天常言:「国之用兵,正如私家之造屋。
凡屋若干,材石之费,谷米之用,为钱若干,布算而定,无所赢缩矣,工徒入门,斧斤之声铿然,而百用毛起,不可复计,此虑不素定之过也。
既作而复聚粮,既斲而复求材,其费必十倍,其工必不坚。
故王者之兵,当如富人之造屋。
其虑周,其规摹素定,其取材积粮皆有方,故其经营之常迟,而其作之常速,计日而成,不愆于素,费半他人,而工必倍之。
今日之策,可且罢诸将兵,独精选一转运使及一泸州知州,许法外行事,与二年限,令经画处置,他人更不得与。
多出钱物䌽,于沿边博买夷人粮米,其费必减仓卒夫运之半。
使辩士招说十州五团晏州六县水路十二村罗氏鬼主播州杨贵迁之类,作五六头项,更番出兵,以蹂践乞弟族帐,使不得耕,不得穫。
又嘉、戎、泸、渝四州,皆有土豪为把截将,自来雇一私兵入界,用银七两,每得一蕃人头,用银三十两买之,把截将自以为功。
今可召募此四州人,每得二十级,即与补一三班差使
如不及二十级,即每级官与绢三十匹。
出入山谷,耐辛苦瘴毒,见利则云合,败则鸟兽散,此本蛮夷之所长,而中原之所无柰何也。
今若召募诸夷及四州把截将私兵,使更出迭入,则蛮夷之所长,我反用之。
但能积日累月,戕杀其丁壮,且使终年释耒而操兵,不及二年,其族帐必杀乞弟以降。
如其未也,则乞朝廷差三五千人将下选兵三路入界。
西路自江安县进兵,先积粮于宁远寨,以十州五团等诸夷为先锋,以施、黔、戎、泸四州药箭弩手继之。
中路自纳溪寨进兵,先积粮于本寨,亦以诸夷为先锋,以将下兵马继之。
三路中惟此路稍平,可以用官军。
东路自合江县进兵,先积粮于安溪寨,亦以诸夷为先锋,以嘉、戎、泸、渝四州召募人继之,可以一举而荡灭也」。
天常此策,虽若不快,以蕞尔小丑,二年而后定,然王者之兵,必出于万全,不可以侥倖。
淮南王安有言:「厮舆之卒,有一不备而归者,虽得越王之首,臣犹窃为大汉羞之」。
今乞弟譬犹蚤虱也,克之未足以威四夷,万一不克,岂不为卿大夫之辱也哉?
赵充国征先○,邓训征羌及月支胡,皆以计磨之,数年乃克。
唐明皇欲取石堡城王忠嗣不奉诏,以谓非杀二万人不可取。
方唐之盛,二万人岂足道哉?
而贤将谋国,终不肯出此者,图万全也。
后汉永和中交趾反,议者欲发荆、扬、兖、豫四万人讨之。
李固以谓:「四州之人,远赴万里,无有还期,诏书迫促,必致叛亡;
南州瘟瘴,死者必多;
士卒疲劳,比至岭南,不复堪斗。
中郎将尹就讨益州叛羌,益州谚曰:『虏来尚可,尹来杀我』。
后以兵付刺史张乔,因其将吏,旬月之间,破殄寇虏。
此发将无益,州郡可任之明效也。
今可募蛮夷使自相攻,转输金帛,以为其资。
有能反间致头首者,许以封侯之赏」。
因举祝良九真太守张乔交趾刺史,由此岭外悉平。
今观其说,乃与天常之言,若合符节。
天常不学,言不能起意耳。
天常又言:「乌蛮药箭,中者立死无脱理。
然不能及远,非三十步内不发,发无不中。
今与乌蛮战,当于百步以下、五六十步以上强弓劲弩射之。
若稍近,则短兵径进,于五七步内相格,则其长技皆废」。
今乞弟亦未是正乌蛮也,诸如此巧便非一,不能尽录。
略举一二,以见天常之练习,疑可驱使耳。
又有一图子,虽不甚详密,然大略具是矣。
按图以考其说,差若易了,故以奉呈,看讫可却付去人见还也。
此非公职事,然孜孜寻访如此,以见忠臣体国、知无不为之义也。
轼其可以罪废不当言而止乎?
虽然,亦不可使不知我者见以为诟病也。
知荆公见称经藏文,是未离妄语也,便蒙印可,何哉?
《圆觉经》纸示及,得暇为写下卷,令公择写上卷。
秦太虚维扬胜士,知公喜之,无乃亦可令荆公一见之欤?
子骏初见报,夺一官耳,不知其罢郡能不郁郁否?
有一书,不知其今安在,敢烦左右达之。
江水比去年甚大,郡中不为患。
见说沙湖镇颇浸居民,亦江淮间常事耳。
临皋港既开,往来蒙利无穷,而居民贸易之入亦不赀,但不免少有淤填,议者谓岁发少春夫淘之甚易。
承问,辄及之。
未缘展奉,惟冀以时自重。
谨奉手启起居。
热甚,幸恕不谨。
轼顿首再拜。
按:郎本卷四五、《七集·前集》卷三○「介」作「个」。